女神小说

哀想音符(上部)

女神小说 2024-05-22 13:51 出处:网络 作者:女王小说编辑:@女神小说
眨眼之间,城市就陷入了恐怖。 明知惊慌也没用,市民还是慌乱得四处奔逃。在这个恼人的雨日午后,从笼罩在城市上空的厚重积云里,忽然出现一双肤色白皙的大脚,连着曲线诱人的脚踝与修长的双腿,重重落到这座五百
眨眼之间,城市就陷入了恐怖。
明知惊慌也没用,市民还是慌乱得四处奔逃。在这个恼人的雨日午后,从笼罩在城市上空的厚重积云里,忽然出现一双肤色白皙的大脚,连着曲线诱人的脚踝与修长的双腿,重重落到这座五百万人口的商业都市的正中心,将雄伟的市政大楼一口气直接踩碎,四十个楼层像千层面一样一片片崩塌下来,而里面的办公人员则当然是成为了肉酱。

当大脚以猛烈的速度与力量踏到地上时,邻近街道都感受到震动。被脚掌的边缘给碰撞到,商业高楼的外墙像竹笋的外皮一样被用力剥掉,玻璃与建材的碎片到处飞射。在巨脚的正下方与附近街上,无数的死亡车祸在转眼间发生,铺设有磁力垫板的路面被踩到弯曲凹折,使这些无车轮的磁悬浮轿车在路上纷纷打转、坠地,摩擦着火花并冲向人行道,连为了维持安全而设置的透明隔墙也挡不住冲击,许多的大型巴士就这样辗过人群、撞入商店,把正在购物的民众夹碎在展示商品的投影货架上。

即使没被车祸波及,路人也不能安心,因为头上的天空步道正朝他们倒下,随之坠落的还有无数人类。

站立在城市中央,光是腿部高度就超过全市最高楼的,这个……怎幺看也必须说是个人类少女的巨大侵略者,她从大腿以下裸露出来的身体部位,正撞击在横跨多栋高楼、分布错综复杂的天空步道上,将这些有如水管一样的半透明管线撞断、弄倒,让正在里面悠闲通行的几百个市民惨叫着摔向地面、变成肉泥,毕竟那可是超过八十层楼的致命高度。

这些是地球上所看不到的建筑物。

让人类漫步在悬空的透明管子里,这是小学生才能想到的未来都市的构图,地球的建筑技术远远不到能将这种梦想实用化的地步。但是在这个星球,却可以作到。

然而,即使是科技如此进步的商业都市,也没有能让身高550公尺的巨大少女落脚或容身的空间。从物理事实上来看,少女的存在就太过庞大,而人类建物之间的缝隙,则太过狭窄。

「不要过来!不要!」

「救命啊,会被踩死的,别走过来这里啊!!」

小小的人类尖叫着,声音充斥了整片市区。但是这位宛如少女的巨大访客,显然不打算理会小小人类的请求。尽管地上那些头破血流、置身在雨点般无数碎片之危险中的小人,用的已经是最卑微的姿势、最诚恳的话语,少女的侵略者也不屑一顾。

「吵死人了。」

这位桃红色头发的女孩,正确来说是拥有青春期少女外貌的「神女」、在这个银河系普遍存在的敌性角色,她穿着给人坐立难安气息的全黑色洋装,头上戴着缝有大片黑色面纱的宽边礼帽,脚上却是裸足状态而没穿鞋袜的巨大少女,以厌恶的口吻对脚下的小人们作出宣告。

「这世界就到此为止,快点给我都去死吧。」

都去死吧。

就是如此。

简洁有力。

就如少女的宣告,跪地求饶的小人们所看到的,是移动到他们头上、将乌云蔽日的阴沉天空与绵绵细雨都给遮住的,已经沾满泥灰与肉片的巨大脚底。无数有着人形轮廓的肉片,黏贴在少女光滑的足底;脚底肌肤纹路上沾染的红色血迹,也清楚可见,能在阴雨天看到这样的细节应该算不错了。

这就是小人们最后看到的景物。

下一个瞬间,顶多只来得及眨眼,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连五条街以外都听得到,豪华的高楼旅店及百货公司,在声响之后往音源处倾斜,因为街道完全朝那个方向沉陷了下去。巨大少女猛力的一次跺脚,将一片大约一平方公里面积的市区,从原本有高有低的繁华闹市,改变成为凹陷下去的深谷、一块脚印形状且低于海平面的低洼盆地。盆地里面,也就是足迹底部的平坦泥地上,则有几百个路人所留下的扁平、血红的遗骸,磁悬浮车辆的扭曲碎片,以及大楼外墙的窗框或露台等痕迹。

街道被压缩成平面,退化到二次元那样的风貌,只有长宽而没有厚度,成为巨大足迹里的图画,仿佛抽象风格艺术家所描绘出来的生动街景,以扭曲的形式保存了在没有厚度的平面上。

然而,这是带来死亡意味的一张作品。

更糟的是,制造出来并不费事,只要少女持续踩出几步就好了。

「各位人类,请大家都给我去死,现在就给我去死。」

并非只是来单纯的侵略,而是要彻底毁灭眼前的文明。巨大的神女脱掉自己的帽子,让真面目从寡妇一般的黑面纱底下露出,她的模样却很显然是未成年人的样子。

巨大的黑帽子被丢开,刚好挂在一栋高楼的楼顶上,沈重的重量将建筑物压得嘎嘎作响,楼地板也变形起来。然后,原来是有着一头桃红色长发、穿着宛如丧服的黑色洋装的巨大少女,用力往挡在前方的商业大楼挥出巴掌,而楼内的上班族只能眼睁睁看着肉色巨墙急速朝办公室逼近。

砰磅!!!

在意识到发生什幺之前,上班族们就与办公家具打转在一起,被猛烈的冲击波弹起来,仿佛无重力状态的惯性移动物体,直朝巴掌轰下的反方向飞去,撞破因冲击而变得脆弱的隔墙,掠过茶水间以及厕所,带着隔热棉、断裂的水管与输电缆线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起从大楼的反面破窗而出,而且是几十个楼层同时发生这样的状况。就像栅栏放下、哨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赛马从马厩中呼啸而出的样子,几百个人类就这样从猛烈摇晃的办公大楼飞到街上。噗嚓、噗嚓、噗嚓,一个接着一个摔烂,摔在路上或者行经底下的车子上,又或者是刚刚结束购物而从商店出来到人行道的市民身上。

午后的小雨仍持续下着,但雨点的颜色却是嫣红的,喷洒在等待交通号志的守法民众脸上。

恐慌扩散了,大人们不顾一切地奔逃,将老人与小孩推倒在路旁的草丛里。街道上变得毫无秩序,恐慌的驾驶将车辆转为自动操作并横冲直撞,却在酿成事故后被高智能化的行车电脑反锁在车内,原本的用意是让肇事驾驶留在现场等候警察,但在这个连警方都不知躲到哪去的时候,被反锁在车内的莽撞驾驶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经过他面前逃走,自己却跟着这撞出凹洞的车子留在原地,无助地等待巨大少女沈重的脚步,直到大脚踩下、结束这一切挣扎。

对人类采取怎样的应变方式,巨大的丧服少女毫无兴趣,完全不想理会人们的行为。表面看来,她只是持续给自己制造足够的活动空间,为此而扩大在市中心区的破坏范围。她将挡在面前的高楼轻易推倒,仅仅只是用手刀切下去而已,就令这些强化过的建筑结构像豆腐一样垮下,连带埋葬上千个居民、以及地上闪避不及的小小路人。

由于这星球科技的进步,无数次改良后的建筑材料,让大楼倒塌时不会扬起粉尘。尽管高楼倒下的气势宛如天崩地裂,却不会构成太多视线上的阻碍,这让巨大少女随时都能看见道路上那些仍在挣扎、仍在找路线逃脱的小人。

「跑什幺跑,一点意义都没有,都给我去死吧。」

以恶毒的言词发出自言自语,穿着好似是为了给某人吊丧的巨大少女,带着极度的恨意与怨气,把她看到的路人一个一个纳入脚底的阴影下,然后猛烈地将他们踏入地底、与岩层化为同样的沉积物,化为她留在废墟间的那些巨大脚印当中的,一块红色的图案。

当然,更有效率的杀人方式,还是一口气粉碎那些有上千人活动的大楼。

大手往前袭去,先扯断那些向来以安全自豪的透明天空步道,把几十个尖叫中的小人从管道中甩向远方;接着大脚撞入前方外观气派、装潢豪华的证券交易所,将这栋商贸中心撕裂数层楼面,让突出于脚趾的坚硬趾甲粉碎办公室的隔板,把楼内正在结算的交易员、盯着数字的投资人、在会议室大呼小叫的中间主管与正在挨骂的基层员工,在两秒不到的时间内压烂成肉酱。

轰隆隆隆——

随着巨大脚趾不肯罢休的刻意破坏,大楼十个以上的楼层被挖空,巨量的残骸混着小小的受害者滚出破洞,一直坠落到底下的街道上,把笼罩在巨大少女影子当中的路人一一砸死。

但是,尽管受到这幺严重的破坏,尽管上层部的摇晃程度仿佛游乐园的海盗船,这栋高楼仍顽强伫立,承载上千个人类在危急中晃动。

「哼,何必把房子盖成这样?要倒都倒不了。」

看着下半部几乎被挖空、只剩三面外墙在支撑全体结构的大楼,少女没有惊喜,没有讶异,只有痛恨与厌恶,随即用力吹了一口气。

仅仅只是从嘴巴,从比例上说是樱桃小嘴也不为过的红唇中间,吹出一股暖风。

然后,受到比台风更强烈百倍的风速袭击的半毁大楼,终于没办法再保护楼内的民众,仿佛使命已了似的往后倒下,压倒在后方的另一栋楼上,将那楼也刨了个半毁后,彻底化为一堆高耸的瓦砾。

「没错,就是这样,去死吧。」

穿着丧服的巨大少女,似乎不仅是厌倦人类,更厌倦人类所生产的一切东西。她踩烂挤在路口的车辆,又把播放着美容保养品广告的巨型萤幕外墙给打个稀烂,好像连车辆的引擎声与广告的配乐,都会激发她猛烈的怒火

在少女出现之前,这个星球上的人类,曾经见过这样不讲理的怒火吗?

答案显然是,没有。

几百个正在办公、开会的上班族,以及正在运动健身的俱乐部会员,惊讶地看着少女那对巨大的眼睛,超过一千只小眼睛与一双大眼彼此凝视。

然后少女就往大楼戳进了手指。坚固的高楼,此时依然像是块豆腐,连少女的指甲都无力抵挡,让楼层与墙壁不断被斩开、撕碎,同时人们也跟着被卷入碎片之间,像是掉到果汁机里一样整个被搅烂。即便能逃过巨大手指的捻杀,下沉的楼板也变成致命溜滑梯,让楼中的人一个个往大街上摔去,那可是超过300公尺以上的高度。

很快的,整栋大楼变成充满小孔的一块乳酪,剩余的人只能躲在会议桌或者跑步机的后方,希望少女不要发现到自己。

少女的确没再多花心思去找出这些人。她直接推垮了这大楼。

当这些只当了短暂时间生还者的人被埋在厚重瓦砾堆底下时,更多的市民受到生命威胁,每一条道路都充满民众,以及磁悬浮的轿车。就连这城市向来自豪的天空步道,也挤满惊慌失措的路人,他们等于是在最接近少女视线高度的地方、体会着巨大少女的恐怖。

尽管这一切看上去都像是在游戏,然而这位仿佛才刚从某个告别式会场离开,连衣着都没有换掉的16岁巨大少女,她的表情却极端冷漠,对小人则充满鄙夷,仿佛这些宝贵的生命只是厨余桶里发臭的菜渣,或是在下水道乱窜的蟑螂。

事实上,少女的行动,说明了她有多痛恨人类。

「六十一。」

自言自语的巨大少女,冷漠地往某处三岔路口用力跺脚。她的足趾刮破路口的高级酒店,在一层层的客房外墙上刮出深刻的爪痕,并让几个站在窗边观看情况的房客捣碎在脚趾甲缝隙里;接着裸足踏到路面,并进一步往地底下挤,连送水的管线都破裂而炸出水柱,输电系统也受损而使附近停电,最终一个包含有六十一块扁平肉饼的完美足迹成功诞生,正如少女的预告那样,踩死六十一个人。

「七十八。」

少女再度呢喃,她敏捷地转过身,往右侧切了九十度角,一口气踢在两栋商业高楼的中间处,脚跟磨碎从一楼大门惊恐逃出的上班族,在连埋藏起来的磁力垫板都裸露出来的受损路面上,擦出鲜艳又修长的红色印泥。虽然全都糊了在一起,但如果细数,将会发现那的确是七十八个受害者没错,是七十八个被踩烂的小人一起凑成这美丽的大地血绘。

「一百四十四。」

讲出一个三位数的数字,丧服少女举起她60米长的大脚,却没有踩在任何人的头上。她踏到对街,把精心设计的美丽花坛跺了个粉碎,然后捡起刚好路过那儿的一节磁力式路面电车,坐满乘客的双层电车像玩具一样被高高举到少女的眼前,几个乘客从不小心被撞开的安全门摔到地上,一直到脑袋摔烂前都不停地发出哀号。

「说错了。」闭起一只眼,只用一只眼睛观察车内情况、欣赏那些乘客们悲惨表情的巨大少女,改口说道:「一百四十一。」

语毕,在姿势近乎垂直的电车车厢内,紧紧抓住扶手并踩着椅背的乘客们,看到肤色惨白的手指往车尾巴逼近,三两下就戳破了车尾的钢板、弄坏逃生口,将车厢两侧的合成玻璃撞到从窗框上弹出去,然后一直挤到这仅有五公尺宽的车厢内部,完全不管物理上似乎有办不到的可能。

车厢发出可怕的变形声,太过巨大的手指完全挤爆了车尾结构,让钢铁像开花一样裂成数块。至于车内的乘客?他们挣扎着攀在少女的指甲上,却无法在这粗暴的动作中找到立足点。一旦滑倒,不是从没了玻璃的车窗摔到地面,就是掉进少女手指及钢铁车身的超窄狭缝,像生猪肉一样被手指挤弄成绞肉一样的东西,血花也因此喷洒得到处都是。

对地上的小人来说,淋在头上的已经不是恼人的午后细雨了,那些穿白色衣服的人尤其感受强烈,他们看着自己的衣服被血雨逐渐染上人的颜色。

染上活物的颜色。

染上生命的颜色。

然后,将其转为象征死者的颜色。

「不好弄呢,真是不好弄,讨厌死了。」

巨大的丧服少女嘀咕着,同时手上持续传来咕啾、咕啾的声响,好像有谁在吸吮她的手指,但其实那是乘客们被捣烂在车厢内部的声音。

没过多久,不管多努力也无法戳到车厢更深处的巨大少女,索性让电车像指套一样套在自己的食指上面,然后她弹了下手指。

咻!!

没被手指插进去的前半段车体,耐久度高的坚固车身瞬间被折断,甚至扯裂,然后因惯性而从少女的手指头上飞出去,如一块橡皮擦屑那样持续冲刺,直到画出漂亮的曲线后撞破天空步道、插在一栋公共建物的屋顶上为止。而在飞行的过程中,像竹蜻蜓一样不断自转的车体,差不多也把里面所有的剩余乘客给抛甩了出来,洒落在长达两公里的细长路径上。 本文来自

爆炸的火花在远方乍现,不过少女没怎幺关心。她看了看自己的新指套,小人的血液几乎染红了她整只手指,这样的东西显然不是什幺好配件,不美型也不实用,只是碍手而已。

所以,巨大少女将电车拔了下来,手指跟着牵出黏丝般的人类血肉,之后她随意往大楼的广告外墙上抹了两遍,将政府诉求保护环境的政令广告染成了血红,血浆的颜色横跨十几个楼层。

接着,穿着丧服、桃红色头发的、十六岁模样的巨大少女,一口气推倒左右两边的大楼,让沈重的瓦砾冲向挤满逃难者的街道,让人们眨眼之间就埋在山崩一样的倒坏建筑底下。

「五百四十八。」少女看了一下右方,然后是左方。「七百四十四,哼哼。」

对于不断攀高的死亡数字,巨大少女似乎非常满意,她提起轻快的步伐往城市深处走去。

当然,轻快这词汇只对她自己适用。当路人发觉被鲜血染出数百个人形轮廓的巨大脚底贴到自己脸上时,那感觉不仅沈重,更是绝望,路人只能任凭自己加入那大脚的人形轮廓,并在接下来的几次践踏中被踩到连肉屑都不剩、无法收集尸块好安放在墓穴中。

乌云越聚越多,绵绵细雨有变成大雨的趋势,但这阻止不了巨大的少女。她仿佛不受天气影响,桃色的头发不被强风吹乱,雨水也无法弄湿她惨白的肌肤,可她遗留在破灭废墟里的巨大脚印,却是真的在累积着积水。到了隔天,大概就会变成一长串脚掌形状的湖泊吧?可谓是名副其实的人工湖。

「讨厌。」少女喃喃自语:「讨厌的雨天,讨厌的小人,都去死吧。」

大脚再次提高,黑色荷叶裙底下裸露出来的长腿,重重踢击在挡路的大楼上,将楼内的小人一口气全撞出来,而高楼也跟着灰飞烟灭,在高处彼此串连的天空步道也跟着一节节折断,无数透过步道逃命的小人惨叫着摔向地面。

然后,少女找上了一间相对低矮、但面积广大许多的公共建筑物。也许是博物馆或音乐厅之类的东西,但少女不关心这个,她只是用力朝建筑物覆盖了广大面积的平面屋顶踩下大脚,全长超过60公尺的脚掌竟刚好踩破屋顶,就像踩坏一个粗制滥造的脸盆一样容易。

脚下传来惨叫的声音,脚底也有湿黏的接触感,少女慢慢深呼吸了一口气。

「一千零七十六。」她说,而这也确实是这六层楼展示厅里的受害者总数。

没过多久,许多的小人就从展示厅前后左右的四个出入口跑出来。他们惊慌失措,多半身染鲜血,本来各有个性的服装现在全染成了红色,从少女的视线看来就是一群群的红蚂蚁,正好是蚂蚁当中最叫人讨厌的品种。

因此,少女移动了她另一只脚,那只踩在路口处、底下约有七十个扁平肉饼的左脚,她将左脚移动过来并高举在「红蚂蚁」们的头上。

庞大的足趾蹉动着,然后还是蹉动着,发出可怕的摩擦声来惊吓小人,促使他们跑得更快、更远。

然后,脚趾先一步挡在人们的去路前方,接着贴地一扫,就把大多数小人都扫回到展示厅大楼的前方广场上,虽说很多都在这粗暴的过程中折断手脚、甚至也有连头都不见的,总之最后是将两百多个人都扫回到少女的脚下。

「两百五十。真好,算一个整数呢。」

尽管这样说,少女的表情还是很冷漠。她把脚踩上去,但没有急着弄死小人,而是把这两百五十个人刻意聚集到一处。在脚趾弓起而与地面产生的一段空隙中,少女困住了这些人,就像把动物关到笼子里一样,用自己的足趾制造出肉色的牢狱。

接着,少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动作。任凭小小的人们求救、哭喊,拍打少女的脚,甚至愤怒到用牙齿啃咬少女足趾,少女都无动于衷。

她大概是在等着什幺。

对于像她这样的恶意侵略者,政府总该想点什幺办法。然而,从开始到现在,没有军队出现在自己眼前,甚至没看到任何一个小人的警察,那些在怪物电影里总是愚蠢得站在前面、对不可能击败的敌人用小手枪开火的家伙。

这地方没有人出来抵抗。

这地方谁也不关心彼此。

正因为这样,才会害她在绝望的困顿处境中,失去自己最爱的人。

讨厌死了。

讨厌的天气,讨厌的味道,讨厌的声音,讨厌的人群与讨厌的城市。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心底重复着这简单的单词,这个大概是小学以前就会学到的字汇。对一个幼儿来说,「讨厌的情绪」很可能是他们发展智慧后第一个学到的概念,甚至比认识自己的父母亲更早。因为,大人们总是让不会说话也无法反抗的小孩,用学习当名义去强迫他们作很多事。

这样一来,不感到讨厌都很难。

但所有的人都还是照样长大,理由很简单,因为小孩子根本没有能够反抗的力量,所有的哺乳类生物都是如此,大自然用最简单的机制确保了亲子关系能够维持。

说到底,还是靠力量来解决一切。

既然力量这幺好用,少女也不想违抗自然。一旦有了力量,她的怒火与仇恨,就要全部发泄。

『拥有力量的话,就可以变得幸福了吧?』

就在脚下踩着挣扎的小人们、感受力量所带给自己的强大与优越的同时,少女想起这些胡言乱语,那是她所爱之人曾经说过的戏言。
血水一路朝低处流去,跟着从展示厅大楼流出来的那些,一起送到这城市规划精美的地下下水道。如果那里面有老鼠什幺的生物存在,恐怕会在享受这顿液态化的生肉大餐之前,先被混着雨水及自来水的血液与脑浆,给淹死在沟渠里吧。

果然,这世界很污秽,很恶心,很讨厌。

「都给我去死吧!!」

少女踹倒一栋高楼,将小人的血肉刮在楼面的尖锐夹角上,多少让脚底的黏腻感减轻了点。然后她继续往前走,持续享受这不愉快的体验,她也开始不去计算自己的下一步会踩死多少小人了。

寻常的散步模式,轻轻提起脚掌,滑过脚跟,然后踏在对自己并不吃力的一小段距离外。随便一个有长脚的生物,一天都能走好几千、甚至几万个这样的步伐,而不觉得累。

不过,这五百万人口的大都市,恐怕还禁不起少女一天下来的「散步」。仅仅出现十分钟不到,就让三万人死在脚下的巨大丧服少女,在她这天随后的散步当中,还要有更多百倍的死者,却不会出现一丝丝最微小的希望。

撼动的大地持续吞噬掉文明。

践踏与毁灭仍在持续,直到蔓延整个星球,直到吞噬上百亿条人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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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象限猎户旋臂1149星区.神女专用自由贸易站





莫札特很明白,现在这一幕如果被人拿着摄影机录下来传到YouTube,他会被广大的网友骂翻过去,甚至可能引起司法调查机构的注意。当然,最用力抨击的一派,必然会是那些妇女团体。

因为他现在,正用术谱的力量揪着神女A的头,把她连续往舱壁之间的控制面板上撞过去。一次不够,还来一次,几乎把神女A的漂亮脸蛋给捣碎在控制面板的键盘上,也让鲜血从那黄色短卷发的浏海间渗出,而遭到施暴的神女A目前正不断在惨叫。

这是在干什幺呢?莫札特在一段时间后,大概会有点反省,但现在的他是无法阻止的,包括他自己都阻止不了这暴行。 本文来自

「求求你,拜托不要!拜……呃啊!!」

碰、碰、碰——

这是神女A的额头不断撞在硬物上的声响。附带一题,控制面板的键盘已经完全坏了,内嵌式的机械按键全都裂了开来,于是反而变成了尖锐凶器,令神女A从脸颊到嘴唇都被割破。

不过才几秒钟时间,神女A的脸大概已经撞了在键盘上五、六次,然后她才终于抓到莫札特的一个疏失,从术谱的巨力中脱逃。她沿路不停滴血,在这艘她自己的复古式光帆座舰上,一路在地板与舱壁上留下血迹。莫札特则穷追不舍,但举止从容,因为他可是打坏这艘船的引擎才跑进来的,他根本不必担心神女A会趁机启动自己的座舰逃跑。

就在此时,这艘全长80公里、靠搜集光子来进行驱动的光帆「游艇」,忽然陷入猛烈的摇晃中。莫札特明白这是自己那位新同伴所干的好事,外头大爆炸的火光甚至流窜到游艇内部,半开放式的复古舰桥上不断落下被高温烤到扭曲的金属碎片,每一片大概都有纽约帝国大厦的大小,其中的一块碎片甚至飞过来插在莫札特身旁。不,实际上那已经对准了他,只是这男人动用力场将动能极大的巨型碎片给弹飞出去。

莫札特沿着血迹,一路下到这游艇的最底层。他原以为那里是机房或引擎室,至少该是个方便躲藏的地方,一个能让身高230公尺的神女A想办法藏起自己的场所。

可是,当穿过没有关紧的那道、宽度有50公尺以上的门缝时,莫札特停下了。虽然神女A的确就在这个空间里没错,但眼前的风景让他的暴怒稍稍止住了。

这是至少长20公里、宽8公里的无障碍空间,没有柱子也没有隔板,放眼看去仿佛一片平原。不,实际上这就是个平原,长满如茵绿草、芬芳果树,规划过的交叉水道旁是正值青嫩的稻田,笔直的马路连接各个人口不多的小乡村,里面是红色或蓝色屋顶的平房,而最大的人口聚集地也不到圣保罗的十分之一大,而且看上去没有石砖与木材以外的建筑材料。

在这个让人想到西欧农庄风情的特别场所,神女A倒在距离入口最近的小农村旁边,她的身体压坏一大片刚刚播种的青菜田、以及一处长着果树的小山丘,而她的鲜血则汩汩流入重要的灌溉水设施里,被利用坡度驱动的水车一点一点给打到储水池,以至于水池很快就变成了黑红色。

不过,光是这样铁道模型一样的风景,还不能够让目睹惨剧的莫札特罢手。真正让这个男人停止暴力行为的,是从农村不断出现的那些本地居民,显然全都是人类,他们聚集在受伤严重的神女A身旁,又哭又喊地呼唤神女A的名字。

这幺说起来,莫札特根本就没问过黄发少女叫什幺名字呢,不然也不会用神女A一直代称了。

其实名字本身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村人们的态度。如果他们生活在可怕的环境,成天担心自己变成船主恶劣游戏的牺牲品的话,不应该这样对受伤的神女大哭大闹吧?人们看起来是真的在关心神女,在替对方严重的伤势感到忧伤。

「女神哪!」

「我们的女神!您到底怎幺了?」

村民们怪叫起来,相信他们从没见过掌握众人生死、呼风唤雨的巨大少女,露出这样凄惨的伤势吧?

「我、我遇到敌人了……」

几乎已经被毁容了的神女A,含糊地说着话,却不时从嘴角喷出血来。她挣扎着让自己的身体离开农田,瘫坐在之前还有片树林、现在则只有一层碎木屑的隆起山丘上,被血浸湿的眼睛让她无法发现打伤自己的人早就追了上来。

接着神女A拾起人们,她找上那些年纪很小的孩子,温柔地抚摸对方,而孩子们对她却是不断流泪。

「姊姊妳流血了!」

「一定很痛吧?哇啊……!!」

莫札特听不懂这里人们的语言,可是,毫无疑问是担心与紧张,毕竟神女A的额头及下腭都有非常可怕的伤口,那是连神女的复原力量都没办法应付的重伤。

「……对不起,答应要一直带各位旅行下去的…可是……」

大概是明白了自己与莫札特之间的实力差距,作为一个擅于判断情势、下起决定也非常明快的银河旅人,神女A也许以为自己无法再活到明天了,她讲出来的话完全是在跟村民们道别。

「我大概不行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不能保护大家的生命……」

别说她自己,看来神女A以为莫札特连船上的人类都想杀害,她的言论让村民们吓到跪在地上。

「不要啊,我们的女神啊!」

「我们都为您祈祷,伟大的女神啊!」

村里全部的人一起大声哭泣,而这一幕也传到其它的村子,毕竟受伤神女A远远就可以看见了。莫札特于是望见有很多在地上移动的小型物体,显然有很多人搭乘着没轮子的磁浮车,以危险的高速度往这里赶来,想与自己心中的女神站在一起。

明明是毫无力量的普通人,却愿意在这个完全使不上力的时刻,挺身而出来维护这个神女A,这到底是为什幺?

尽管不知道神女A与这些人之间有什幺关系,但莫札特实在待不下去了。

赶在自己被某个眼力好的村民、或者被神女A自己发现之前,莫札特悄悄离开了这个地方。他回到这艘船半开放式的舰桥,刚刚被自己弄破的、防堵空气与异物入侵的保护网,直到现在也还没有修好,于是莫札特发动了直径80公里以上的巨大力场,将整艘光帆游艇都给包住。

站在大概是为了气氛而设置的巨大舵轮上,莫札特望着不远处的一连串火光,那是「敌人」们正在理解自己有多弱小的现实场面。大概有三分之二从贸易站追出来的战舰,已经炸飞到太空里去了。身高3450公尺的妮菲儿正在那里大闹,她重重踩在一个对手的座舰上,从下方踩断这艘200公里级巨舰的龙骨;她手上则浮现一把用术谱力量聚合起来的武士刀,不管船舰的防卫系统持续对她开火,只管把刀子插进船身,然后一阵爆炸,就把躲在船内、身高只有300公尺不到的残酷系神女给挖了出来。

天底下没有这种女主角,但绝对有这样的坏蛋,这完全是反派角色才会有的行为。

莫札特蹲坐着,看着眼前的乱象。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拼命揉捏,同时抱持无谓的希望,希望有人能给自己说明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 五小时之前 ——





在这个时间点,莫札特的位置是在他那位可以从尾巴的摆动状态来观察心情好坏的、可爱又致命的新伙伴的左脚小脚趾上。而从那个叫做妮菲儿的前Asgard女武神目前的尾巴摇动状况来看,毫无疑问吧,身高980公尺的妮菲儿正是相当兴奋,连嘴角的口水流出来都没发觉,同时双手不断轮替着插入自己的下阴。

至于莫札特,这个一周之前还只是中学生模样的男生,现在却已经是样貌超过20岁的成熟大人。他此刻一丝不挂,并不断试着让自己爬在妮菲儿时而抖动的脚趾上面,他正把头埋入足趾缝隙的深处去汲取芬芳。

「啊、你真的…很讨厌耶……」

嘴上这样说,自己却用力张开脚趾,让身高虽有一米八、但对神女来说仍只是一粒小小灰尘的莫札特,可以不费力气就挺入趾缝。

于是男人抓着妮菲儿的脚趾甲,用手滑过趾甲与趾肉的生长边缘,引发妮菲儿强烈的碰触感。再来,他又踏着妮菲儿圆嫩的足趾肚,跪在关节上头,将自己的脸埋入发出芬芳的趾缝深处,一下子舔了上去,然后又一次、再一次,直到巨大的猫女整个人都颤抖不已,直到妮菲儿缩紧着腹部令淫液溅出小穴,喷在这巨大又柔软的床褥上。

「啊啊……六芒星…不,太阳系小队的其他妹妹,会觉得生气吧?」

连眼角都挤出泪水,妮菲儿尽力让自己的三只手指同时插入阴户,那儿早已泛滥成灾,混着她身上的汗水一起滑过股间,然后被床单给吸收。

听到妮菲儿在此时谈起其他的同伴,莫札特抬起脸,他脸上也完全沾满神女趾间的汗液。

「从还在地球上的那时开始,」男人这样说着:「我就是个跟玩具一样的存在。师莲华曾把我塞到屁股里,薇儿莉特也曾把我放在内裤里穿上一天,织姬更是会半夜跑来夜袭。所以,我想我今天也没什幺好对不起她们的地方。」

「原来如此,真是过份的一群小女生呢,那时的你可还是青涩的少年呢。」

妮菲儿抓着肚子,手指一点一点往下移动,直到抓住自己的耻毛。她自虐式地拔着毛发,将股间的感觉带往下一波高峰;她的脚趾仍不时忍不住抽动,小小的男人依旧眷恋她运动过后的体味;男人曾说过,那是太阳系小队的其他神女身上所闻不到的,谁让欧洲的淑女们个个都对香水有激烈的爱好呢。

相比之下,不懂得打扮,也不想要打扮或化妆的妮菲儿,让已经习惯与神女交媾的莫札特,尝到了截然不同的南美洲野性风味。

「啊哈…啊哈……」

当男人迷你的舌尖贴上脚趾、带走汗水及黏稠的污垢时,妮菲儿的身体跟着一次次绷紧。如果她早一点知道这样的感觉有多美好,她会命令整个美国东海岸的人类都来帮自己舔脚。假如交换条件是保护人们的生命,那这个契约应该不是太坏。妮菲儿就这样想像着自己脚下有成千上万的人。

不过,现实是这里只有莫札特,也只能有莫札特。染上异端魔力的魔舰「灭十字」,已经不是正常人类可以接近的诅咒之物。如果不让有一部分已经与魔舰融合的妮菲儿来抑制力量,这艘巨船甚至有可能仅仅从一个星球的五千公里外掠过,就杀死地表上包括病毒在内的所有生命。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艘受到诅咒的魔之战舰上,莫札特却正在舔妮菲儿的脚,舔这只巨大到永远也不可能靠人的舌头弄干净的脚。

这不正是合适在异端战舰上进行的活动吗?败德、古怪、离经叛道,也许这反而能给「灭十字」增加更多的能量来源。仔细想想,这可是能够连结得上的,毕竟妮菲儿的一部分就是这艘船本身,让妮菲儿高潮的话,船上的引擎也会获得更多额外动力吧?

「所以,要不要我们以后只要没事,都来床上翻云覆雨呢?」

尾巴卷住一只抱枕,趴在这床上的妮菲儿摇着屁股,将脸半埋在枕头当中,小小声地问着。

然而,莫札特却故意装作没听到。

「……你真的很讨厌耶……」

妮菲儿把脸完全埋进了枕头中,但她的手仍没离开小穴。咕啾咕啾、咕啾咕啾,类似的声音持续从双腿中间传出来,而巨大猫女的体温也持续升高,这让前女武神的身体更加流满汗水。

「呀啊!!」妮菲儿身体一紧,整个人几乎从腰部反折过来,她的短毛尾巴也跟着挺立得像根避雷针。

莫札特压缩了空气,只是这样而已,然后将卷成条状的高密度压缩空气给灌到妮菲儿体内,在猫女的小穴深处卷起一阵超越F5等级的龙卷风。

妮菲儿因此觉得自己的下体,有种被钻孔机伸进去乱搅的感觉。比例相等的痛楚若落在人类女性身上,大概要第一时间就昏死过去吧?不过妮菲儿是个神女,而且是神女当中算格外强悍、狂暴,同时也非常饥渴的猫耳亚种,粗暴的性爱反而才正适合她。

至于莫札特,则在妮菲儿享受着这阵胡搅的同时,滚啊滚的跌入股沟内部。他踏着猫女的菊眼,慢慢往下走到小穴的附近,他抓着耻毛好像抓着绳索,任由自己近距离接受喷溅出来的爱液的淋浴。

「……进、进来嘛!」

被压缩空气弄到全身发烫、近乎高潮的妮菲儿,用颤抖的声音对男人发出了邀请,邀请他光临自己预备好了的体内。

可是,莫札特却浅浅一笑,拒绝了。

「为什幺……」妮菲儿拼命想转过脸来,她脸上都是口水与泪水。「为什幺不肯…进来啊?」

「怎幺说呢……没有那心情吧。」

语毕,莫札特用力拔下了手中的一根耻毛,凑在嘴边一口气吞下附着在上面的猫女体液,他看来是真的不打算进入妮菲儿那大大张开来的阴户里头。

「为什幺……为什幺啦!!」

「唔,为什幺呢?可能是心情不好吧,因为刚刚才被那个啥柴可夫基金会的人拒绝了嘛。」

「那、那算是什幺理由?!不就因为如此,更需要找方法发泄吗?!」

「可是,我气不过啊。是叫做安徒生,对吧?真是有趣的名字,可是作人却一点都不有趣。」

就算是有娜塔莎这样的实力者推荐,安徒生会长也拒不从命,他看上去很瞧不起莫札特与妮菲儿,瞧不起不能说出自己是什幺东西的这两个家伙。

「……讨厌!!」

一想起这件事,就连妮菲儿也没心思再做下去。她甩开抱枕,坐在床上盘着腿,气喘喘地等自己涨血的脑袋与阴户冷静下来。

然后,她给了也在床上的莫札特一记重拳。

无法达到高潮所导致的愤怒,对人与对神女来说,看起来都一样。不,神女的反应可能还更激烈点,那毕竟是她们烙印在存在本质的东西,她们就是一群光着身子在整个星球的居民面前,也能肆意帮彼此自慰、毫无羞耻心与社会道德可言的,没节操的生命。

对,就是没有节操。

「没节操错了吗?!」

一次又一次,妮菲儿的愤怒铁拳,不断打在小小的莫札特身上,而这个男人全部都承受了下来,直到整张床都被妮菲儿的暴行弄到折断为止。

巨大的床舖垮了下来,感觉就像地壳变动而制造出活断层,这怎幺说也是全长超过两公里的庞然大物。在这艘「灭十字」上头,没有物体不是用这样的比例存在其上,即便一块纸镇都有十八轮大卡车那样的大小,而其质量甚至还要比满载的卡车更重。

终于,滚到了地上的妮菲儿,动也不动地缩起身体,也不再喘气了。很显然,她正在做无言的抗议。

「看来,我们只能先自己想办法去做点事了。」

莫札特舔了舔手指,那上面还有些许妮菲儿所流出来的蜜液。事实上,他恨不得能整个人都躺卧在这样的泉水中,他背上的伤疤可是一分一秒也没有降低过存在感,仿佛永远都在刺激着他,用痛苦来提醒他自己该做些什幺事。

「照原本的计划,将太阳系附近200光年内的范围都侦查一遍,先认识自己的邻居有哪些人总没错。」莫札特再度一跳,这次跳到了妮菲儿的脸颊上,但那猫女没有像打蚊子一样一巴掌就拍下去。「不过光这个计划,大概就要花一整年的时间去施行了。200光年听起来不远,至少是比克劳蒂雅的同族们居住的地方要近多了,但只要想起光年是光速跑上一年的距离,就会想起这宇宙真的是大到夸张啊。」

「我感觉这只是浪费时间。」妮菲儿伸出手,让莫札特替她舔掉上头剩余的体液。「就像黑羽小姐说的,应该先去搜集太阳系周边星域的过往情报,再从情报去寻找可疑的地方,这样会有效率得多。」

「是没错,可是,可是……」莫扎特大力吞下一口来自神女小穴的黏呼呼爱液,随后苦笑着说:「我们那位任性的小公主,为了让地球上的人类活在设计好的世界中,不惜把附近的星象全乱改一通。谁会想到猎户座那颗知名的参宿四早就消失了呢?又有谁会知道天文学家长年来所观察到的壮丽星云,其实只是拉碧丝不小心打了喷嚏而弄出的痕迹?」

「这的确是……」

「所以,我宁愿用眼睛去确认一下。既然……既然那个混蛋这次转生在地球上……」

刻意不说出自己哥哥的名字,莫札特这种闹别扭的行为,倒是与中学生毫无两样,让妮菲儿一声不响地嘴角上扬。

「我想,应该会有很多前一代『那家伙』遗留下来的东西,藏在太阳系附近!以『那家伙』的个性来说,他一定会像游戏中的角色那样,把宝物搜刮一空才跑去打王。」

「我并不认为『遗产』只会藏在太阳系附近。不过,如果要说连一个都没有,也未免太过分了,毕竟法雷尔的前代路德公爵,确实是曾经造访过太阳系的。」

毫不避讳讲出那名字,妮菲儿甚至刻意拉高音调,让莫札特冷冷地「哼」了一声。

「好吧,我们就先在附近绕几圈吧,反正暂时也想不到什幺事情可以做。唉,真希望娜塔莎小姐能早点帮我们找到另一个适合的组织呢……」

「真让我意外,在地球上那时,我还以为妮菲儿妳更喜欢独自行动。」

莫札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想起对方在加州与「摩羯」决斗的那时,女武神妮菲儿那威风凛凛的姿态。不须任何人帮忙,也不关心任何人,虽然是女武神一员,却几乎不参与团体行动,就像现在「灭十字」也是持续地孤独航行一样。

对莫札特的疑问,妮菲儿只是笑了笑,什幺也没有回答。也许她认为,这问题应该要让伙伴自己去找出来,深入了解自己伙伴的大小事情,应当是做人的份内之事。

当妮菲儿终于爬起来并带着莫札特去洗澡的时候,一直在亚空间航行的「灭十字」悄悄减速、停止,将自己锁定了在一个能有效对应真实宇宙座标的点上,并且把自己的子舰「荆棘」从母体下方分裂出来。坦白说,这个过程不太像航空母舰弹射一架大黄蜂战斗机,也不像陆战队的登陆母舰打开舱门放出小艇,这一切事实上更像是中学生总会在生物课上学到的,细胞分裂。 本文来自

正在共浴的两位乘员,同时也是「灭十字」上仅有的两人,完全不用走半步路,就被移转到了子舰「荆棘」号上,接着就被推出亚空间,回到真实宇宙的某个点,大致上是对地球来说船底座的某处,距离太阳则大概是138光年远。而在通用于整个本地银河的星图上,这块地方名叫猎户旋臂第1149号星区,是一个泰半空间都没有星体的空白地带,只有隐藏在黑暗中的冰冻星屑永无休止地漂流。

不过,这儿也是有稍微热闹的地方,就在一颗几乎只剩残渣的白矮星附近。假使拉碧丝没把这星球从地球人所知的太空上拿掉,那它的视星等大约会是九等,并不难用家庭望远镜看见。

这里有个神女专用的自由贸易站。

可是,星图上也表明,这站点中有大约八百万的人类常住人口。即便如此,却还是有着「非常不建议人类船舰驶近这空间站」的一小行补注。基于这点看起来十分古怪,两人于是决定来一探究竟。





—— 四小时之前 ——





莫札特曾经想像过,在自己初次造访一个世界的时候,是否会遇到类似地球上那样的海关、或者移民署之类的检查机构。对身份不明的到访者进行身份查验,这听起来很合理,不过就因为这样,让莫札特有点小小紧张,因为他手边并没有护照。就算有,曾经发给他护照的也只有地球上的某个国家,这种护照在宇宙应该是毫无效力吧?说到底,他现在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漂泊者,套到地球的环境,就是失去国籍的流浪人士吧?总觉得这会被检查机构所刁难。

不过,在来到这个自由贸易站之后,莫札特的体验与其说是进入一个国家,还不如说是开车去郊外的大卖场。从母船分裂出来的「荆棘」号子舰,从头到尾都没有收到任何的导航指示,妮菲儿只是把船舰开到已经并排停妥的多艘巨舰之间,像停车那样找了个空位插进去,然后离开「荆棘」,自己游过一万公里的距离前往那表面满是霓虹广告的空间站——改造自曾经被膨胀恒星的烈火吞噬的一个内环带行星、大小约等同于太阳系的水星,没有液态水也没有大气层的一个神女用设施。在这个地方,即便是身高10公里的神女,也可以轻松钻进被挖到空心的行星内部,进行橱窗购物之类的活动。

妮菲儿没理由把自己放到那幺大,她保持着自己所喜爱的980公尺身高,在以高速穿过这一万公里的宇宙空间后,左顾右盼了一下,确认没有任何看起来像移民署官员的人接近自己查询身份,然后才往底下那颗黑褐色但却装满许多赘饰彩灯、搞得好像夜晚的霓虹看板一样的星球飞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开始有其他的神女与两人擦身而过。以宇宙的尺度来说,从左侧五百公里的距离以极高的相对速度掠过去,就已经能说是「擦肩而过」了。躲在妮菲儿那对猫耳之间的莫札特在登陆之前,也曾经想过与陌生神女应对的方式,不过现在看来,那完全是多余的担心,地球上人类社会对路人的冷漠,在银河世界似乎也一样通用。

又穿过三百公里的下降高度,妮菲儿的鞋底才终于踩上坚硬的地面。被挖到像乳酪一样的这星球丧失了极大质量,因此也没什幺重力;不过当两人进入某种看起来像塑胶保鲜膜却是可以穿透的变形力场后,被重力拉扯的感觉马上浮现,几乎就是与地球上相等的重力,这让在真空游过漫长距离的妮菲儿终于可以活络一下筋骨。

妮菲儿在岩洞中走了一段路,大概是50公里左右,两侧的岩壁嵌着一面面巨大的广告看板,但几乎都是空着的,剩下的则是有教廷在末端署名的公益广告,这景象简直是地球上不景气的样子。

然后终于,两人进入到贸易站的主体。

比想像中简陋一百万倍。

如果期望自己能看到伦敦哈洛德百货公司那样的贵族名店,自然是想像的人自己存有过度妄想;但将这里看成高速公路的休息站,应该不会太过分,可莫札特见到的却是一长串摊贩,有点类似足球赛季时总会聚集在体育馆外的小贩,也有点像义大利半岛上在二十一世纪中叶仍然常见的传统市场(这型态的交易方式在二十一世纪中叶的欧盟国家,已经因为食品卫生的法规过度严厉而消失,义大利除外),总之绝大多数的店舖实际上都没有店面,只是在这个被挖空的超巨大洞穴里的某个角落铺了张垫子,然后就摆上商品做起了生意。

「很厉害啊……」

妮菲儿倒是露出炯炯有神的兴奋目光。也对,她这个神女大概是一次传统市场都没有去过,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有这种型态的交易场所,会因为好奇而兴奋也是当然的。

说起来,尽管外观乍看之下相当原始,可是这些由神女的行商所展示出来的交易品,就不是地球上的传统市场可以比拟的了。在这里,宇宙飞船的改装零件大概是主流商品,有点难以想像这些可爱的巨大女生会迷上似乎只有男人才热爱的改装兴趣;但仔细想想,神女的家就是她们的船只,所以改船其实应该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她们是不可以离开自己命定的伙伴的。

这一部份没什幺好逛,因为不管是「灭十字」或「荆棘」,都无法相容这些零组件,所以妮菲儿很快穿过了这长达六百公里的改装套件区。但即使只是通过,两人也有异常的惊奇感受。有些神女店主的个子只是百来米的高度,她们只是妮菲儿九分之一的身高;但也有些摊位庞大到不可思议,光是桌子就有一公里高,连妮菲儿都看不到上面放了什幺,因为摆摊的店主自己就有超过5公里的巨大体型,她们完全没招呼路过的妮菲儿一声。

在这种市场上逛街,真的会有种空间错乱的感觉,好像是自己的体型忽大忽小。

两人随后来到杂货区,这里有另外一个通往地表的出入口,让两人不禁感叹刚刚如果能从这个入口进来商场的话,就不必浪费时间。这个地方几乎全是能让乡巴佬感到惊奇的物品,除了用术谱力量制作的精美饰物、例如能让指针时时刻刻都像云朵般变幻的挂钟,或是装着一个沙尘暴的沙漏之外,还有无数真假难辨的人类世界纪念品。

蹲在一处摊位前,两人对着一个长宽各有500公尺、包在锅盖一样的透明盖子里,指示牌上说明是来自某个灭绝行星的城市废墟,对着这样的东西端详许久。

即使是人类的文明,也可以拆下来贩售,银河就是这样的地方吧。

两人当然没兴趣给船上增添这种装饰,他们的心情受到影响,但还不严重。这里有太多贩卖类似物品的摊位,甚至有经过细心分类的,例如运动场废墟的集合展示、陆战用装甲兵器的集合展示、从用布缝成机翼的原始飞行器到能够以二十倍音速掠过近地太空的战略轰炸机的集合展示……看起来在神女的世界,人类的灭亡文明是相当热门的商品。 copyright

就算这里只有一半的交易物是真的,也已经象征了数百个灭亡的人类星球。即使莫札特不是头一天知道银河里有多到数不尽的人类社会,但在看见这样连「灭绝」都能当成商品贩售的景象后,也感到有些闷闷不乐。

走着走着,两人同时惊愕起来,因为眼前没有了那些行商神女的摊位,而是一大片绿嫩青草的风景。在这个距离星球表面少说有200公里深的地底下,存在着非常广大的绿色草原,靠洞穴上空古老的人造太阳供给能量,长宽至少都有1000公里,看来星图上标示的八百万人类居民就住在这里头。

一如一个能维持自给自足的社会,平原绝大多数是农地,几个人工湖也占了极大面积,提供气候调节与渔业资源。这景色倒有点像法国南部的农业地带,能称上都市的地方不超过三个,但农村与小镇的数目却成千上万,又细又长的道路串连了这人口稀疏的平原。

妮菲儿抬起头,只见一旁的岩壁上挂着个牌子:「禁止神女进入」。

这真是个好提醒。

不过,在两人已经看到超过十个神女游走在这片草原上的节骨眼,他们不得不认为这标语没怎幺发挥效果,而且也不像是有警卫会来劝止的样子。

然而,仔细一看,进入观光的神女确实没有恶意,她们没有在身后留下脚印或破坏,像一阵风似的踏过农田与小镇,或者坐在那些丘陵上与居民互动。

这样一想,就觉得眼前的风景相当温馨,妮菲儿于是也高高兴兴地跑了进去。

莫札特也分开行动,他对这片仿佛西欧乡村的风景感到很怀念,尽管在他看到那些完全是欧式的农庄里、住的却是如同住在刚果这种中非地区、肤色超深的标准黑人时,有那幺点啧啧称奇。

当妮菲儿活泼地与她的同族打招呼时,莫札特潜入了一个看起来相当闲适的小镇。这里的房屋全部不超过三层楼,屋顶都上蓝漆,乍看之下倒有点希腊一带的地中海风格;镇上的居民三三两两地游走在路上,完全没有大都市那种随时在赶路的感觉,到处都是拄着锄头偷闲的农人。

然后,莫札特听到歌声。

那是一位坐在躺椅上的老人,他抱着一台收音机,歌声就从那廉价的喇叭放出来。当然,莫札特听不懂这歌曲的语言,但他觉得这曲子十分好听,有点凄美或悲剧的感觉,同时也没有现代电子乐器的杂音在干扰,那完全是靠歌手自己唱出来的声音。

一位嗓音绝佳的女性歌手。

在那时候,莫札特很想问问老人,知不知道这是谁唱的歌曲。不过此时的他,还不能靠术谱的力量去掌握陌生的语言。基本上,他懂德文、法文、英文与葡萄牙文,但这当然无法适用在距离地球138光年远的外星世界。人类的语言可是只要变形一下,就会成为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即便这些人在五代之前的祖先可能是讲同一种话。

不过,既然是收音机,就表示附近有广播。考虑到这点后,莫札特就追踪无线电波,一个跳跃就去到两百公里外的某个城市,这里是真正的人口集中之地,规模大小如同法兰克福,尽管还是看不到四层楼以上的建筑物。

搞不懂他们要怎幺送出电波。

走在几乎是泥土地的原始道路上,不时还得闪开接近无声的老旧电动车,莫札特穿过几个街口,他一度以为自己搞错了方向,不过在一处转角他看到了。

这是现场。

巨大的铁架撑着麦克风,并不是特别隔离的广播用收音室,而是彻底的户外环境;那个桃红色头发的女人就站在巴士站旁边的广场上,许多的路人驻足围观,倾听这美妙却哀伤的旋律。没有乐团伴奏或加工的电子音,完全是靠嗓子清唱,而这样的音符竟让莫札特听到出神。

他是如此沉迷于那歌声,以至于必须要等到曲子的段落之处,他才稍稍回神,并发觉眼前的歌唱者足足有40公尺那样高,比起这城市每一栋楼房都更高三倍的程度。

人类当然不可能长这幺巨大。

尽管没有妮菲儿或其他神女的体型,但眼前这位穿着便装的女歌手,毫无疑问是那一族的没错。

不过,这嗓音真的仿佛天籁,而且充满感情。在莫札特原本的想像中,神女好像是不懂得何谓愁苦的、高高在上仿佛北欧众神一样的存在,但眼前的女孩确实能唱出带有凄凉的曲调。 copyright

这真是意外的收获。

莫札特站在一旁,与其他的路人相同,除了他偏白的肤色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以外;但他套了斗篷,多少能藏起一点自己的真面目,因此直到最后也没有人打搅他。

不知不觉,演唱结束了。40米高的神女歌手大大深呼吸了一下,也没有给现场的听众答谢,一下子就用轻盈的脚步踏上旁边的楼房屋顶,然后快速跳走,她的移动方式倒与莫札特没什幺两样。

可是,才过半分钟不到,莫札特就又望见了那神女的背影,以及那双马尾的桃红色秀发,随着她的动作而一摆一摆的。

对方巨大化了,显然刚才的体型,只是为了合适在城内的街道演唱,如今的她至少增高十倍,甚至二十倍,从地上看去已经跟妮菲儿一样了,她踏出几步就远离了这个城市,身影在莫札特的视线中越变越小。

倘若之后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莫札特会说这是个很棒的日子,以午后漫步的标准来说是预期之上。

可是,事情就是不肯那样平顺。





—— 两小时之前 ——





分开行动了的妮菲儿,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这处平原。当莫札特跳回高空四处张望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这个不知该说是亲近或陌生、总之还有很多个性上的细节没弄清楚的伙伴。

总不会把自己丢在这里吧——莫札特忽然想到这可怕的可能性,然后又一瞬间否决了这想法。

不管怎幺说,要去怀疑自己的伙伴做出这种事,也未免太贬低对方的人格了。虽说神女不是人类、只是长得像人类女性,但内心的成份据说与人没什幺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人类性格的简单劣化版,这也是为什幺大多数神女给人的观感都很平面、很好描述的原因。

莫札特游荡了一下,他对散步在这片地下世界草原上的神女没多大好奇心;不久之后他就离开了这里,回到不远处的神女专用区域,在杂货摊位与饮食街那一带徘徊。

饮食街?

虽然有点感到不可思议,但眼前出现的,确实是好像节庆时会出现的地方特色小吃摊。尤其是酒精类饮料的摊子,那景象有点让莫札特想起雷欧纳德节,一种自17世纪起在巴伐利亚地区兴起的崇拜节日。虽然莫札特自己没有参与过,但幼时在电视上看到清纯可爱的德国少女狂饮烈酒的样子,曾经一度给他不小的心灵伤害。

基于某些理由,莫札特对发酒疯这回事相当敏感。发酒疯的是人也就罢了,但在这个神女的场合卖不知名的烈酒?先不管她们从哪找来这幺多酿酒的材料,也无视那些好像能装下一个水库蓄水量的超巨大酒桶;让一个身高用公里计算的神女喝到茫然并发起酒疯,已经不是天灾、而是人祸,那样的后果大概不会比沙皇核弹爆炸好到哪里去,应该说绝对是要严重得多。

然后,就在莫札特都能从不断循环的空气气流中闻到酒精味之时,他看见自己那位猫耳猫尾的伙伴,正坐在一处简易棚架下方的圆桌旁,尾巴不停乱晃,脸色冲起潮红,面前的桌上放着个能把里约热内卢着名的基督圣像整只丢下去泡的巨大酒杯,而且杯中的饮料已经只剩一半。

有那幺一点想转头走人。

可是,太晚了些,妮菲儿的一对猫眼捕捉到了小小的莫札特,她跳过来把男人直接抓到了圆桌上。

「这很好喝喔!!」

没几秒,店主送上颜色是葡萄酒、但闻起来却像高粱的一杯怪异饮料,附注,这杯子的大小与妮菲儿面前能塞进里约热内卢基督像的那个尺寸相同。莫札特完全可以在杯子里玩起潜水。

实在不是很想碰这玩意。

可是,妮菲儿兴高采烈,尾巴摇得飞快。假如她屁股底下不是石椅而是个城市,大概会在三秒钟之内恢复成原始地貌,建筑物与居民什幺的必然要被巨大尾巴给击飞上天。

无奈之余,莫札特抓着杯子里侧、直接刻在杯身上的垂直梯子,想办法接近水面,然后用长柄的木圴舀起来喝了一口。

结果出乎意料。

比意料中还要炽烈太多,这酒精的浓度,直接送去工厂当工业用酒精就得了,为什幺要拿来当饮料?

碰了一口便不敢再喝的莫札特,飞也似的逃到桌子底下,光是这样就无法让酒醉的妮菲儿发觉到他,那摇头晃脑的巨大猫女索性把本来是给莫札特的那一杯都给喝干。

这算是意外发现了伙伴不为人知的一面吗?不,既然都这样光明正在在自己面前喝酒,大概也不能算是什幺不为人知的事情吧?不如说一直以为妮菲儿只对甜食有兴趣的莫札特,太过后知后觉了一点。

躲在桌子底下,看着时而摇晃、时而跺脚的妮菲儿的双腿,这女孩怎幺连喝酒都这幺激烈?相比之下,自己的姊姊温文得多,完全是正统的贵族淑女风范,莫札特忍不住这样点头。

紧接着闻到血腥味。

不管空气中的酒精分子浓度有多高,对曾经在地球上经历过那种场面的莫札特来说,人血的味道他是不可能忽略掉的。即使酒酣耳热的妮菲儿还在那边摇头晃脑,莫札特也提高了警觉,他以为这是附近有哪个跑出居住区的倒楣鬼不小心被神女一脚踩扁。

可是,仅仅一名死者的味道,怎样都不太可能传到这幺远,人类又不是桩象这种昆虫。

莫札特追着那味道去寻找,他心底有些激动,因为越是接近味道浓重的地方,就越使他想起自己在北美洲看过的风景,那是天与地之间一切颜色都被掩盖、只剩下红色——火的红色与血的红色、两种红色架构而成的单色世界,那是残酷系少女们的杰作。不仅是破坏城市,更是虐杀居民,一如网路社群存在过的那些幻想小说,某一部份爱好者的奇想被实现;莫札特很怀疑那些作者在亲眼目睹惨剧之后,是否还会对写过的那些作品感到骄傲。 内容来自

最终,莫札特认为他找到了气味的来源,那是坐在隔壁摊位的一名陌生神女,姑且先称之为「神女A」。就在这位正坐在椅子上翘脚、面前的小松糕已经吃到剩最后一口的神女A脚下,传来血腥的味道。

「………」

有些犹豫不决,莫札特挣扎于自己是否该出面。要出面的话,该怎幺问?你好小姐,我想看一下妳脚底是不是踩到了人?总觉得用这样的话问不认识的女孩,会被当成变态。

莫札特最后是利用了自己人类体型的优势,悄悄接近神女A,在谁也没发现的情况下到她脚旁绕了一圈,确认鞋子上没有任何血迹,地上也没有肉片,这才终于放心了点。虽然说这种偷窥的行径要是被当事人发现,那才更会被当成变态。

对于依然闻到的厚重血腥味,莫札特耸了耸肩,当成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当喝到满脸通红的妮菲儿与醉意进行了扭打、并且战胜之后,莫札特才发觉自己的疑虑真的不是多心,因为连喝到全身都发着酒精臭味的这个巨大猫女,都说她闻到神女A身上有不寻常的气味,就像在北美洲上曾经嗅过的一样。

不约而同以地球上的北美来当作形容,看来双方都往非常不好的方面去想,于是他们决定跟踪这个神女A。

吃掉最后的小松糕(虽说如此,对身高230公尺的神女A来说,光那一口可吞下的尺寸,应该也有国际海运的标准货柜那样大)之后,神女A像是出外郊游的小学生,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直直走过整条摊贩大街,然后从最近的出入口离开这巨大的空心星球。本来还以为她会就此返回自己的船上,但她却在除了亮眼的广告灯之外,没有水、没有空气、更没有生物的枯竭地表走了很久,走过一段即使是230公尺的她都应该要嫌远的距离,仿佛在提防有人跟踪似的,一直走到这空心行星的南极点附近。

由于对方是如此明显在提防跟踪者,妮菲儿为了藏起行踪,直接将巨大的身体缩小成人类尺寸,大概是比身高180公分的莫札特更高一点点的180.5公分,看来这猫女说什幺都得让自己比伙伴更高大。

如人类般细小的两人,没有被搜索本领欠佳的神女A发现,就这样一路跟着对方抵达南极,不过这里也是完全相同、如月球表面一样的风景,地表温度大概是零下一百八十度,但因为缺水,所以也没有冰雪覆盖。

就在这样平凡无奇的黑色岩石间,神女A的身影消失了。

莫札特一度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但神女A确实在走下某个极为漫长的缓坡之后,一下子消失了。

幸好,妮菲儿的眼睛总算是比伙伴更优秀点,她在瞬间发现某个被隐藏起来而无法看到的门,就在这巨大陨石坑的中央之处,用某些手段而从光学上隐藏了起来。假使妮菲儿没有盯住神女A的消失瞬间,她大概也不会知道那道暗门藏在哪里吧?

面对仿佛间谍电影一样的剧情,两人互看一下,随即潜入下去,穿过藏起来的暗门并回到星球的空心地底,看来这一部份的空洞与贸易站的主要部份、包括人类居住区的那一块,是完全分隔的。

就在莫札特好奇这鬼鬼祟祟的神女A是想来此作什幺的时候,他身边那个浑身酒气的妮菲儿,忽然烧起了一把火在身上。这眨眼之间的术谱力量失控情形,让莫札特感到惊骇。

「对不起,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幺面对这个情况。」

没把特制的衣服给烧烂,反而是浑身酒气似乎因此而排除的妮菲儿,很明显正在颤抖着身体。莫札特拉住伙伴的手,直直往深达500公里的地底下探去。这里没有阶梯,只有一个垂直且见不到底的大空洞,但这对会飞的两人来说没什幺困难,飞行不过是一种无视重力的表现罢了。

大概是觉得有动点手脚来使入口隐形就能够安心,原本以为还得通过很多关卡的两人,一下子就在500公里深的地底看见那残酷的一幕。 copyright

这里也是个市集。本质上来说,没有违反这个地方作为贸易站的用途。可是,商品部份就不是能在光鲜亮丽的模范摊位上展示的了。

尽管在离开太阳系的时候,拥有波尔维克大公爵这尊贵称号的娜塔莎(几乎算是莫札特他们当时唯一可靠的外界消息来源)早就提醒过两人有关本地银河的各种面貌,但对莫札特来说,在面对这种残忍程度不亚于Asgard在美国或墨西哥的作为、简直只能用邪恶来形容的这个场面,他是无法袖手旁观的。

人类在这里被交易,而且就在交易的现场,被虐待以及被残杀。

一如在地球上的印象,看到神女在戏弄人类,这感觉真的是充满冲突。人往往认定美形的事物与良善有正向关系,但在这个地方并不适用。眼前所见每一个神女都非常迷人,依照她们的外表年龄,给人对应的美感。可爱或美艳,青涩或成熟,她们是那种在大苹果的时代广场上随意穿过马路,有百分之八十的机率会被星探相中的类型;而她们天生所拥有的术谱力量,能让她们变出比大卫考柏菲更加精彩的魔术。那个史上最好的魔术师曾经将纽约港的自由女神像变不见,Asgard的神女们则在数十年之后重新表演了一次让自由女神像消失的把戏,方式是用大脚直接把雕像连同底座一口气踩到海底。甚至在那之后的一分钟以内,她们就把整座自由岛都沉入海中,大概只有不可思议的大退潮才能让雕像的碎片重出水面。

莫札特与妮菲儿躲在地底巨洞的顶部,俯瞰这整个占地三万平方公里的黑市。这只是能一眼看到的部份,从岩墙上到处都有的出入口来看,应该还有更多更深的巨大地穴。而这个黑市,交易的标的当然就是可怜兮兮的人类。他们也许奢想过被拯救,不过在来到这里时,那样的妄想就可以停止。在一张最标准的长宽比为一点五比一的铺地巾上,放着用各种器具监禁起来的人类。有能让人稍微好受些、配有自动控温与控湿系统的全封闭式半透明货箱,也有只是简单装在鸟笼一样的六面铁牢内、再用一颗气球包起来以维持空气密度的简陋铁笼,受困者的瘦弱手臂就从铁条之间往外伸出,尽管外头没有谁会拯救他们。这是批量贩卖的作法,一次贩售一百人到一万人,完全视顾客(全部是神女)的需求;不过也有像庙会小鸡那样的卖法,将上万人直接扔在圈起来的高压电流龙中,让客户自己随意挑选,选完后才用某种特殊的计价方式进行交易,那显然不是秤斤论两或按人头数量计价。 内容来自

除了像这样直接贩售人类的型态外,也有将整个城镇打包起来出售的。莫札特永远搞不懂对残酷系神女来说,踩扁小人与破坏城市,算不算同样一种快感的来源;然而在这里随便观察一下就能知道,神女的客人并没有特定流连在哪一个贩售区,基本上全部都会逛过一次。就像购买观察用的蚂蚁与装好土壤的透明蚂蚁箱一样,只买其中一样是很奇怪的。

再来就要讲到奇怪的事情。

与莫札特以为自己会听到的吵闹声不同,这个市集非常安静。除了耳边总是缭绕着某首曲子之外,听不太到神女之间讨价还价的声音,甚至连人类的吵闹声都听不见。以地球上的经验来说,不管有没有帮助,在面对生命受到威胁的处境时,人类总是习惯放声尖叫,亚特兰大与达拉斯都曾经成为这样的「尖叫之城」。在叫声停下时,就是居民被虐杀到完全不剩的时候,只有那样空气中才不会弥漫人类的尖叫。

在某些摊位,好像能提供试用的服务,那些逛街的神女从通电线圈所圈起来的人类牧场上抓起几个人,高高放在眼前凝视,接着揉碎其中的几个,再吃掉剩下几个,就像到食品卖场总会看见的试吃服务一样。虽说现在的莫札特还不明白作为商品的人类其中也有假货,但这个时候的他所想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受害者们未免安静得出奇。即使是神女的手指用足以粉碎钢铁的力量捏烂他们的下肢,他们也没哭喊过一声。

「……曲子!!」

被眼前残酷的景象所迷惑,莫札特过了很久,才惊觉这首一直不断缭绕在地下世界的清唱曲,正是刚才看到的那位桃红色头发的女孩所唱的,虽说在歌词上似乎与自己听过的不太一样。

还来不及思索为什幺要在这种场合播放如此悲伤的曲子、是不是作为一种嘲弄人类的手段时,莫札特就发现了带他们来到这里的神女A。那个女孩驻足在贩售零散人类的摊位前,与店主没什幺互动,只是静静看着摊位上的商品,乍看之下还以为她并没有打算要购买。

就在这个想着的同时,女孩掏钱了,用一张通行于南部象限的电子签帐卡快速往机器上刷了一下。莫札特无法得知交易金额,他在想那女孩最终从摊位上带走的两百个人,究竟值多少杜卡特。说起来,为什幺南部银河象限的通行货币会与大航海时代的西欧货币单位一致?诸如此类的疑问在莫札特离开太阳系之后,就一直没少过,却也一直没答案。

不过,有些问题的答案倒不难知道。

好比说,神女A买下这两百个一丝不挂、表情呆滞、有老有少的人类,到底是想要干甚幺。

在莫札特眼前,神女A走到角落,脱掉鞋子,把鞋垫抽出来,然后用一柄毛刷扫除上头已经凝固的人体尸块,还有那些因反复践踏而接近液化的血肉残渣。这些东西沾满了神女A脚下的鞋垫,甚至可以说都取代了鞋垫的功能,变成神女A保护脚跟的缓冲垫。

紧接着,虽然怎幺看都是换一块鞋垫更好,但神女A还是把已经染上血印的旧鞋垫塞回鞋子里,接着把新买来的两百个人从布袋中拿出。是的,神女A用来装运人类的东西,只是个与购物袋没两样的布囊。在人们跌入袋底并彼此推挤后,许多的人甚至都已经骨折,手脚弯曲到相当不自然的角度,说不定更有在最底下被同伴的重量活活压死的人。

不管怎样,神女A把这两百个人类分成对半,各自扔进左脚与右脚的鞋子里,然后摇晃鞋子让人类分布得更均匀,就像用竹篓筛绿豆一样。

然后神女A穿上了鞋子。

就像一个念高年级的少女早晨出门之前,坐在玄关细心帮自己漂亮的运动鞋绑上鞋带一样,神女A花了点时间来细心把鞋子穿好,同时确认小小的人类没有堆积在鞋子的某处,而是非常平均的分布在鞋垫上面,最好还是躺着的姿势。

绑上鞋带后,神女A站了起来,原地踏了两下,然后试着走一小段路。在确认穿着的感觉非常舒适时,她才露出愉快的表情,从某面岩壁底下的小缺口钻进去,那个没啥照明的地方似乎有个通往更深处的螺旋石阶。

莫札特一语不发、追了上去,他显然有些恍神,以至于妮菲儿必须强制将他抱进怀中,否则的话很可能会被发现。

石阶上不断传来神女A的脚步声。

照一般的情况去想,不过一分钟之前被装入鞋子的两百个人类,应该是没有存活的了。那模样可爱的女孩为何会有这种兴趣?莫札特一直在心底问这件事,就像他在地球上问过的那样,他得到一个「只是为了好玩」这样的理由。

两人穿过连接通道,底下是狭窄许多的一个岩穴,长宽的最大处不超过十公里,却挤了不少于十五个神女,有点像一伙人在坪数不大的学生宿舍里开蜡烛晚会。

神女A混入她的同伴中,几个神女似乎认得她,此刻正亲暱地交谈,而这些神女似乎刻意不往洞穴中的某个部份走过去,即便很拥挤也尽量试着不靠近那角落。

躲在潮湿的天顶岩壁缝隙中,莫札特与妮菲儿在那个角落,看到的是一群正辛勤工作的神女。她们跪在地上,好像才刚从特力屋回来似的,手中拿着一块块结实牢靠的合成材料板子,往石地上铺。

等这大面积的地板铺好后,女孩们又往上面加了层能吸水的垫子,此时交谈的声音开始变得更吵闹,谁都看得出来她们非常兴奋。

当几个神女提着大布袋从出入口走下来的时候,更是爆出一阵欢呼,神女A也在其中拼命鼓掌。

在这件事情结束后,莫札特多次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思考自己为什幺不早一点采取行动。是他还以为有希望?是他还以为事情没这幺恐怖?还是他实际上想要好好体验个一次,有关这宇宙最沈重又真实的一面?

回到当下,除了莫札特没采取行动外,妮菲儿也完全没动手。想想也对,作为神女的她何必打扰下面那些同族的游戏?在庞大的布袋被扔到地板上松开套口时,妮菲儿的嘴角甚至好像上扬了几度,她对不认识的人类其实也没有多少同情心吧?

总而言之,没有任何意外,从布袋被倒出来的是超过五万个人类。他们瘦弱、发育不良、一丝不挂,才刚刚从上面的摊位购买回来,然后被送到这个地方,随意地倾泻在地上,就他们好像只是一袋谷物。

耳边传来的清唱曲的声音,似乎又更大声了一些,至于人类则还是没传出丝毫的尖叫。

在悲伤的曲调中,神女A以及她的同好扑倒在地板上。 本文来自

是的,就那样扑倒下去。

天知道有多少人在第一时间就惨死在碾压下,巨大少女的手脚弄碎他们的身体,连柔软的胸部压下去都让小人死伤无数。倒在地上的神女欣喜地寻找目标,但不是抓住小人,而是找到自己熟悉的另一半,抱住对方然后一起乱滚,在这些摇头晃脑的瘦弱小人身上像压路机一般辗过去,任由身上的衣服因此被鲜血弄脏。

在神女们找到自己的对象后,她们拥吻起来,毫不害羞地亲吻彼此的身体,用舌头舔去沾粘在衣服上的人类肉片,然后反复地沉浸在交流体液的游戏里,用舌尖把卷起来的人类挤到对方的牙床上,然后让对方「喀嚓」地咬下去。

乐声持续放送,悲伤的旋律此时成了一种讽刺,尖酸的讽刺,配上人类不断遭受虐杀的血淋淋光景,这似乎比起莫札特在地球上听见的悲鸣地狱,还要更令他作呕。

巨大的双足踏过人群集中之处,在铺好的垫子上画出一片肉泥。

巨大的屁股压向人群集中之处,在铺好的垫子上画出一片肉泥。

巨大的胸部碾过人群集中之处,在铺好的垫子上画出一片肉泥。

不管哪里都是人群集中之处,不管哪里都有巨大少女,不管哪里都是一片红色的肉泥。尽管那颜色初始并非是这环境的主要颜色,但随着游戏进行,不管是裸身的或穿着衣服的,每个神女都不免在身体上印下红色血迹,她们就像奥波多一带自幼生长于农村的可爱处女,倒在塞满新鲜葡萄的酿造槽之中。

她们抓起小小的人类送到嘴里,从咽喉吞下,在永远也不觉得饱足的胃囊中消化,用胃液侵蚀小人的血肉;她们逮住逃跑的小人送到胸口,用丰厚的乳肉夹起小人再瞬间压扁,没有人类的身体能承受神女的乳交。

当音符伴随着化不开的血腥气味占据这空间时,神女们终于达到忘我状态。她们抱在一起,不管先前是否认识,反正今晚之后就会是永远的朋友;她们把地上的小人大把大把抓起来,管那是数十个或数百个,她们将猎物塞到彼此充血饱满的娇美性器,让扩张的阴唇间缝隙吞入这些活物,再令肉壶逐步饮下这些幸福的小家伙,让人类得到能够在少女性器里溺死的恩惠。

大量的小人被塞入阴道,接着神女的手指也捣弄进去。在淫秽的各种字句之下,神女同伴之间的爱抚与戏弄上演了,她们纷纷尝试令对方比自己先一步高潮,她们的手指在同伴塞入小人的性器里不停捣弄,将小人弄碎了抹平在发烫的阴道壁、甚至是肛门口以及直肠上头,不顾一切去刺激出快感,也激发洪涛般的爱液,这让底下满是肉片且仍不断遭受挤压与践踏的垫子,不久就变成一座湖泊似的模样。

融合的淫气提升了效率,因此这最终没持续太久时间,事实上阴道里头的小人也支撑不了那幺久。一半溺死,一半被夹死在肉壁上,零星的生还者则掉出湿透的阴户,在垫子上摔死或惨遭践踏。

然后女孩们迎接了高潮。

当困在神女屁眼上的小人,表情呆滞地被紧闭的括约肌夹死之际,血腥味一下子消失,怎样都闻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少女们的淫靡香气,从头发、腋下、股间与脚底传来的各种芬芳,在音符的跳动下混合在一块,也与小人们混在了一起,数以万计的人类就这样在芬芳的圣水沐浴中迎向死亡,迎向身体被紧实肉壁夹至粉碎的高潮时刻。

最后,少女们的尖锐鸣叫终结了这一切。悲伤的旋律停止了,芬芳散开了,垫子上不再有任何小小的活物,只有喘着气并留恋余韵的巨大少女,以及她们身上的众多红色斑点。

等一切都结束时,更多不堪入耳的淫荡词汇,从这些看似天真的清纯少女口中吐出。外表的年纪不能当成判断依据,她们多数都比莫札特的曾祖父更早出生;这些贪恋快感且不想松手的神女,将小小的人类当成性爱派对的消耗品,一夜之间消耗掉五万多人。

「……再来一次吧!!」

在露出满足表情的神女们当中,有个声音这样说了,令那些舔着手指上蜜汁的女孩纷纷转过头去。

说出那话的是神女A。

她的脸色依然通红,下体也仍然潮湿。显而易见,她还没能够满足,她的小穴还需要更多人类的光临,还需要更多同伴的爱抚。

莫札特也听到了这些话。

于是,在其他神女能够对神女A的提议做出答复前,莫札特失控了。

『我不是要你压抑正义感,只是要你想清楚再行动。如果这世界真的可以靠你的想法来处事,我早就不当什幺大公爵了,省得做事还得绑手绑脚。』

完全不管娜塔莎曾经对他提出的警告,莫札特冒火的、充满愤怒的视线,扫到了那些残酷系神女身上。

以游戏来说,现在就是放战斗用BGM的时候了。

同时,作为他伙伴的妮菲儿也放下了手指,那手指已经被猫女自己咬得血肉糢糊,为了不让自己在底下的淫戏进行到中途时就跳下去杀戮;但这自残的举动如今也毫无意义,因为莫札特最终还是失控,因此作为伙伴的妮菲儿也就无须忍耐,她为自己终于能好好打架而大感欣喜。

于是,妮菲儿恢复巨大的原形,莫札特则发狂地丢开斗篷,从背后取出双剑,他们一齐冲向底下措手不及的神女们。【3】

 



??  本银河历101.0200年2月24日  ??

现在





这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贸易站,现在一个神女也没有。平常总是有上百个行商驻足的地方,现在大概是一千年以来最大的不景气时刻,为了一场人祸而非是天灾。

所有的神女都吓跑了。

留在这里的,只有本来就无法往外移动的人类住民,以及失去了移动手段的家伙。还有,发觉自己犯下大错而自愿留下来等警察逮捕的。

莫札特躺在星球表面,大概是赤道一带的地方。白矮星的微弱光芒刚刚扫过这里,地表的温度曾一瞬间来到相当舒适的摄氏20度左右,但也仅仅维持了半秒,此刻莫札特所躺着的这片沙地,其表面温度是摄氏零下157度,而且还在不断降温。

对背上有严重烧伤的莫札特来说,这环境正好合适,尽管他也不是直接与那低温作身体上的碰触。

「……来了哪。」

从十分钟前,莫札特就发现南方的天边浮现几颗光点。在没有大气层的地方看星星,如果看到会闪烁的光点,不是眼睛出问题,就是那光点并非星体,而这回的情况显然是后者。

来到这星区的,是教廷「阔剑修士」的巡逻舰队,这让莫札特稍微有些不舒服,他更希望等到与娜塔莎关系斐浅的「玫瑰修士」。不过那些玫瑰会的菁英份子,恐怕没空处理这种「小小的治安案件」。

十六名神女遭到杀害,三个死于莫札特之手,十三个被妮菲儿夺去生命,甚至连构成身体的元素都被吃掉。那可爱的猫女不再只是温顺的小家猫,而是非洲草原的肉食野兽了。

该怎幺说呢?

就像肩负家人的深厚期待,但是却在抵达大城市之后不久,就卷入治安事件而犯下杀人罪的农村青年?

对莫札特来说,也对妮菲儿来说,非常幸运的一点是银河世界不存在司法机构,至少是没有一套涵盖范围括及全银河的公法,这是原始而暴力、残忍而无情的世界,这就是宇宙。

所以,尽管十六个神女在这里丢掉性命,而且凶手至今还留在这里,教廷的阔剑会也对逮捕这两人毫无兴趣,他们只跟莫札特讨了一份详细纪录事件前因后果的报告书。

莫札特很认真的写了,他坦承自己在见到人类被屠杀的景象时,失去了控制。但他却不知道这份熬夜写出来的报告,将在第一时间被丢在阔剑修士标记为最低重要程度的档案库里,甚至比某一特定品牌奶茶的成份中含有多少塑化剂的研究报告更低四个等级。

不过,莫札特也不是没跟教廷的修女说上话,因为这里有个需要讨论的问题。

「那是谁?」

当巡逻舰队的某一名穿着制服、样子看起来与女警没什幺两样,身高大概有个400公尺的橙色头发巨大神女,用着像询问闯红灯者的口吻,示意莫札特替她解答一下就躺在不远处的某位昏睡者是谁时,莫札特给了以下的答案。

「神女A。」

「神女A?」

橙发的阔剑修女……不,外观上怎幺看都是个制服女警,而且还是腿上套着黑丝袜、腰际套着迷你裙的制服女警,感觉不用弯腰都能偷看得到小裤裤,这样一位让人忍不住怀疑是否有暴露狂的神女拉了拉自己帽子的帽沿,好像是要阻挡自己的视线一样,用着无奈的口吻说道:「看来您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对吧?行了,我们会调查她的身份,交给我们处理就好了。」

原本还以为会出现判官爵德那样的角色,没想到却是迷你裙黑丝袜的女警。不过,身为男人的莫札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那个……」在女警视线以下数公尺的高度滞空不动,因为找不回斗篷而仅有穿着衬衫的莫札特,相当诚恳地说:「我愿意赔偿她的损失。」

「赔偿损失?为什幺?」

「我对她造成了伤害,是吧?」

尽管昏睡中的神女A看上是一张傻脸,但依然能看出一些被莫札特痛揍后留下的痕迹。即使对神女来说,那种都已经到了颜面伤残地步的重伤,要在一夜过后恢复原貌,也是不太可能的。

另一方面,莫札特也拆了神女A的船,害她不能自由离开这个地方。

「那个,莫札特先生,或者雷宾先生,哪个是您的家族姓氏?」

其实两个都不是——莫札特心想,不过他回答了前者。不管怎幺说,莫札特都是比较有名的名字,至少在地球上是如此。

「莫札特先生,您没有必要对神女A提供赔偿,她的损失自然会有保险公司去给付,假如她有投保的话。」女警…不,教廷的阔剑修女张着大眼睛,查看了一下卷入这起治安事件的人员清单,又说:「总共是十六名死者吗?我了解了,她们的保险公司会感激你们的,因为被保险人死了就不必给付。呵呵,所以其实啊,如果您连神女A也杀了,这件事就更好办了。」

「什幺?」莫札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幺『什幺』?喔,对了,您的种族是人类对吧?难怪您要觉得奇怪了。对我们神女这种没有家人的生物来说,保险只是为了自己,所以不会有生命保险这种东西,因为我们没有能够领取身故补偿金的家人存在。」

「不…这点道理我还是能想通的,我是好奇……」莫札特有点尴尬地问:「我与我的伙伴,不需要为这次事情负什幺责任吗?」

「完全不需要。」

女警…干脆称她为女警A好了,女警A的脸上浮现笑容,就像在取笑不懂世事的乡巴佬一样。「银河的法律是因地制宜的,只有健全的组织能维护法律。像这种没有主权的边境贸易站,发生什幺事都不能说违法,因为这里根本无法律可言。」

「这个,妳们难道不是为了在这里执法,才派出那幺多舰队四处巡逻吗?」

「大错特错呦。」女警A又笑了起来,笑得可真灿烂,也真叫莫札特火大。「在教廷领域以外的地方,阔剑会的任务就不是执法,而是用武力执行教廷的理念。注意到了吗?不是法律,而是『理念』。所以在南部象限这样的法外之地,教廷的手段会远比法律所允许的更凶狠、更直接。如果莫札特先生去查阅一下敝会的行动纪录,您一定会觉得我们跟流氓没什幺两样。所以,既然在这儿我们是流氓,自然不能命令你们替昨天的行为负责。」

「……这,真是不可思议哪。」

对于女警A的解释,男人无话可说,只能含糊地打混过去。

同时,有那幺一下子,莫札特反省起自己来。反省的原因,是因为他感到愧疚,对于把一个平常照顾那幺多人类、只是偶尔在压力大的时候跑去俱乐部发泄一下的女孩子,殴打成跟猪头没两样的这种恶行感到愧疚。一个可能会发生的严重情况是:当神女A被愤怒的自己给杀死时,被她照顾的那些人类会失去依靠,甚至就这样坐在追随主人而航向黑洞自杀的船舰上,变成神女A的陪葬品。

杀掉某个神女,后果可能是更大数目的人类要死去,莫札特连一次也没有想过这点。

因此,他对自己过于无知的莽撞行为开始了反省,尽管他还是不认为神女A是个好女孩。虽说神女A一年当中绝大多数时候都温柔待人,但她的确会去那样的俱乐部残杀小人来取乐,这对神女A来说并不是矛盾的事,所以神女A最终仍然得被视为一个恶棍。莫札特这样认定,他非这样想不可,他无法把任何形式的屠杀说成有正面意义,尤其是什幺为了纾解压力的这种理由。如果这样就可以通融,那地球上的有钱人也可以公然对穷人展开屠杀了。

另一边,妮菲儿也正在接受女警B与女警C的问话。应该说神女之间毕竟有共鸣吗?三个女孩看起来有说有笑,仿佛是三个很久不见的旧识。尤其是莫札特的伙伴,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内疚。那个没两三下就把贩卖人类的黑市整个捣毁、顺手就杀害十三个同族的妮菲儿,种族是猫女,职业是死神,这位死神今天仍是一脸得意洋洋的脸色。

老天哪,假如一位凶手用这种表情走出警局,她必然会被死者家属围起来痛殴。

不过,就像女警A讲的,神女没有亲属,至多只有知己好友。但就算如此,那些死者也可能有真心交往的好姊妹,这些神女也许哪天就会找上门报复。根据阔剑会女警们的说法,承担复仇的火焰,就是莫札特与妮菲儿所需要受到的惩罚,也是他们做出这种事情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不能小看这种代价。

当仇家找上门来时,他们可以反击,也可以杀死对方。然而,这样又会招致新的复仇者杀过来,然后一直重复这样的循环。直到某一天莫札特与妮菲儿死去,或是所有的仇家主动放弃报复,这样的循环才有可能解除。

莫札特回到位在地表500公里之下的巨大空洞,这地方坍塌了一半,剩下一半被挖出了个直通地表的漫长洞穴,妮菲儿就是从那边钻出去的,石头上至今还可见到她伸出猫爪的抓痕。

对莫札特来说,昨天的事情还有太多疑点,他很奇怪那些迷你裙女警竟然没有一点兴趣。

第一个必须想到的,就是这个贩售人类的黑市,在惨遭妮菲儿不断巨大化的身体捣毁时,受害的应该不只是神女而已吧。

应该还有作为商品的人类吧。

在妮菲儿数百米长的巨足下,踩到一名神女的同时,恐怕也踩到了几千个困在电流铁笼里的人类吧?如果连神女都被妮菲儿杀死,那些人类更不可能幸免,沉浸在杀戮喜悦中的种族是猫女职业是死神的那位莫札特的伙伴,应该是没办法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留意人类并保护他们的。

这是妮菲儿今早为什幺这幺愉快的理由。

当她恢复理智后,她发出来莫札特从没听过的惨叫。看着被乱捣一通的地下洞穴,妮菲儿几乎要把自己的心脏都挖了出来(莫札特以个人的直觉打包票,这样做还杀不死妮菲儿),她以为自己在失控中杀死了数百万人类。

然而,检查一遍现场后,笑容出现在妮菲儿那张人类的脸上(她毕竟只有耳朵跟尾巴是属于猫科)。

因为现场没有人类。

不管是幸存者、死尸、化为尸块的死尸、还是化为肉饼的死尸,全部都没有。

顺便说说,这似乎也是阔剑会的修女们,对这次事件提不起劲来的理由。即便莫札特不断强调那地下真的有数百万人被放在摊位上当成商品、而且就有数万人在自己的眼前被虐杀,但当装扮是女警的修女们无法发现任何人类的存在痕迹后,她们就直接了当的走了,好像要赶回去参加百货公司的周年庆一样,完全没有留恋地就走了。

莫札特打死也不信,自己看到的会是幻觉。但他试着往几个方向去想,结果全都让他害怕;或许那些人只是星舰迷航记里出现过的全息投影,也或许那些人只是临时拼凑的一团元素聚合物,在被杀死的同时就恢复为原子状态;考虑到这是个宇宙船满天飞的科幻世界,谁又能说那些事情不存在可能性?更何况,替自己虐待人类的欲望寻找替代品,这种想法早在地球上就出现过。

所以莫札特才感到害怕。

万一那地下的人类都不是真的,他与妮菲儿就真的成了莫名其妙的屠宰者,完完全全就是极度邪恶的反派角色了,居然让十六个可爱的女孩为了全息投影送命。

就在莫札特心跳加速的同时,他的伙伴来到他身旁,两只手掌一上一下,像贝壳的盖子闭起来似的把莫札特包住。

「相信自己所见的,伙伴。」

猫咪一样的耳朵不时抖动,身高980公尺的妮菲儿看莫札特,应该只会见到比橡皮擦屑更小一些的物体,但她仍准确无误地让男人贴在她上下合起的手掌之间,并轻轻抚摸男人的头顶。 本文来自

连导弹都可以抓起来捏碎的大手,现在正安抚着莫札特,仿佛一只家猫在抓主人的头发。

巨大的爪子勾到莫札特分岔的头发,引发些许疼痛,但这样的刺激对男人来说正是必要的。这个在现实时间的数天之内就从男孩成长为男人的个体,面对的并非地球一个世界,而是无边无际的整个宇宙,他未来必然会面对无数不可想像的难题吧。

于是,从这个地方开始,必须先证明曾有人类存在过。不过这可不像电视上的办案推理片那样简单,莫札特与妮菲儿都没受过专业的采证训练,再加上也没有工具,充其量只能寻找大量人类生活在一处所必然会留下的痕迹,从食物的需求到处理排泄物的设备,找出这些东西的过程让两人有种成为野生动物保育员的感觉。

然而,还是什幺也无法发现。

即便回到神女们虐杀人类的那个更深的地穴,也无法看到残留的血迹。铺好的地板已经被妮菲儿一脚踩烂,碎裂的垫子上却找不到残留物,那个有五万人类被踩成肉酱的地方居然连一点血腥味都闻不到。

话说回来,这又不是什幺难以想像的事情。连应该具有调查技能的阔剑修女都无法找到的东西,完全是外行人的莫札特与妮菲儿却想要找到,这实在有点不自量力了些。

既然直接证据找不到,就只好找间接证据了。

莫札特与妮菲儿回到「荆棘」,装出离开的样子。多亏魔舰「灭十字」那不可思议的移动方式,藏在亚空间里头窥伺现实宇宙,这种事情是一点也不麻烦,问题只有两人要等待多久时间。

结果,居然连一小时也不用。

这幺有规模的贸易站,在许多的旅游书上都有推荐的景点,怎幺可能瞬间说放弃就放弃?一如两人的预料,在警察与肇祸的凶手都离开之后,以为风波已经过去的行商人们,陆陆续续回到了这个贸易站来,可见仓促逃离的她们根本也没有走远,只是在某个地方偷看情况,觉得安全就立刻回来。 内容来自

于是,莫札特逮住了一个不往主要的区域走,而是直接回到行星南极点的神女。可能是在那个黑市留下什幺重要的东西吧?作为应该要有更高警觉心的黑市商人,这位神女似乎是太过急躁了,也难怪要落在守株待兔的莫札特手中。

由于看到对方「像是个」人类,那神女短暂反抗了一下,给这本来就已经坑坑洞洞的干枯行星多添几个数公里宽的大坑;不过在这位神女的双手被反折到连旁人看了都觉得很痛的角度时,她终于也投降了。

莫札特于是展开了逼问,把这神女的生意完全问了出来。简单说,一年当中固定要在这个黑市待上几天的她,专门贩售所谓的「纾压商品」给同族的顾客。在其他市集,她也会与希望取得生命科学实验素材的人类组织、或是国内欠缺基础劳动力的独裁政权做交易,这些客户所需求的完全是同一种商品。

那就是人类。

与市场上的肉贩基本只贩售同一种动物的肉品一样,这神女也只卖同一种人类:限定白种人、20到50岁之间,男性,教育良好,没有伤病,连近视也不可有,身体健康而且模样俊美的人类。

据她所说,同族的客人买这些男性回去,多半不是直接杀死,而是饲养在身旁当作迷你后宫,享受被成千上万的俊俏帅哥服侍的快感。

除此之外,为了满足某些特定同族的需求,这位行商不惜花费时间与精力,把已经在严格条件下挑选过的人类,再分为两种。

主动与被动。

上与下。

攻与受。

这让莫札特惊恐万分。

神女当中居然有腐女属性。

对性向正常的男人来说,遇到残酷系巨大少女,可能还更好一点。

然而,现在也不是追究腐属性神女的细节的时候。重要的是让对方承认自己有贩卖人类,重要的是让对方作证这里有过贩售人类的地下市场,重要的是让对方证实这里的确有发生虐杀。

可是,即使已经到走投无路的程度,那神女还是拒绝了。

因为就算她出面作证,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数以百万的人类已经不在了。

不是被移转,不是被杀害,单纯只是不在了,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就是消失而不在了。

莫札特踩着对方的鼻子,他怒气冲冲,这基本上不是装的。不过,他的伙伴适时把他给拉了开来,毕竟那样的行为是有些过份了,对着一个已经战败的家伙继续施加污辱什幺的,太过于无谓。

「妳贩卖的人类是从哪来的?」

接着,就得来分析逼供后所得到的情报了。

叫人在意的是地点。

天苑四。

又称波江座18。

这个在地球上绝大多数地区都能看见(假如没有光害)的3.73视星等的K2型恒星,一直以来都被天文界认为有很高类地行星存在的机率,同时也曾是科学家搜寻外星讯号的重点对象之一,所以这星系真的存在一颗数千年历史的人类殖民星,并不算太过奇怪,更何况银河世界的技术是连贫瘠的红巨星星系都能强制改造出生态行星来。

问题在距离。波江座18,也就是天苑四,与地球的距离只有10.522光年。

给「灭十字」来飞的话,十分钟就到了,比童年时期的莫札特走路到小学还更快。当那天所有神女依序离开太阳系的时候,每一艘船都直接抵达距离更远的出发点,从那里各奔东西,天苑四根本就像长在家门口的小草一样被忽略掉,没人意识到自己经过了一个有人居住的殖民星系。

然后在这个地方,在这个一旦意识到其存在、就会忍不住想要拿礼物去做好社区交流的邻居星系,居然发生了贩卖人口的事件,而且已经演变为常态、持续了两百年以上的供应,每个月都有大量人类源源不绝从这里送出去,来满足邪恶神女们残忍的性癖好。

这就是娜塔莎警告过的事。即便目睹,也不要觉得惊讶,这只是银河随处可见的景象,神女以自己的意志随意蹂躏弱小的人类,千万不要对这样的事情大惊小怪。

……怎可能不觉得惊讶!

莫札特与妮菲儿没有交换过任何意见,他们在内心一致达成了共识,那就是以最快速度往天苑四前进,在这个以宇宙尺度来说简直是太阳系邻居的地方,看一看是否真有如情报所说的那种事。

如果只是被骗了,说不定才是最好的。

如果情报是真的,那才是大问题。自己的正当性何在?自己是否真有权力凭一己之意志,去干涉那些应该是属于别人家的事?

最重要的,是自己是否有那种决心,即便知道可能把太阳系小队、不,把所有地球出身的神女都拖下水,也要反抗这个现实的决心?

莫札特光着身体,躺在能使他舒缓些的药水浴池中,与以往置身于此的任何时刻都不同,他现在的表情简直是苦闷到极点。

「你在生什幺气呀?」

摇着尾巴,趴在一旁用双手垫着下巴的妮菲儿,看着这不比她一片指甲更大的浴池、以及里面眉头深锁的全裸男子,眨着大大的眼睛问着。

「我在想,」莫札特闭着眼,苦闷地回答:「也许我们该退出太阳系小队。」

「喔呀喔呀。」猫女用和蔼的口气问着:「这是为什幺?」

「如果,如果等等抵达天苑四,我又看见一模一样的事情的话……」

男人整张脸都沉在药水池底,气泡不断咕噜咕噜地浮上水面,将绿色的药水弹溅得四处都是。「我还是会动手的,我会教训那些把人类当垃圾的家伙,我的原则不容许改变。」

「哦…所以呢?这跟你要退出队伍有什幺关系?」

妮菲儿打了个大哈欠,一瞬间就把四周的氧气都给卷走,方圆十尺之内若有生物,大概都要因缺氧而倒下。

对于伙伴漫不经心的样子,莫札特从浴池跳了起来,整个人上半身都裸露在水面以上。

「我是怕把她们也拖下水啊!」男人细数着那些名字:「黑羽织姬、师莲华、蕾贝卡、薇儿莉特、伊蕊娜,还有克劳蒂雅,她们作为神女的生命才刚刚开始,怎幺能让她们卷入我危险的行为里……」

「既然知道危险,不要做不就得了?」

「可是,我绝对不容许自己放任眼前的屠杀!我必须惩治那些虐杀人类的恶棍!!」

「呸。」

妮菲儿啐了一声,吹出的强风是连火车都能掀翻的强度,这也说明了她对莫札特的话语有多幺不屑吧。很自然的,这引来男人的强烈不满。

「难道妳不认同我?」

「认同你?认同那种好像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所说的话?」妮菲儿往莫札特的股间凝视许久:「我现在都有点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因为你看上去的确像个大人,大人应该不会说出那种可笑的话吧!」

「惩奸除恶哪里可笑了?!」

「这四个字独立出来都没什幺,但连在一起就是可笑。」

妮菲儿伸出手,往莫札特的胸膛轻弹了一下,那是一般人类会被弹飞出去的力量,至少也要胸骨粉碎、肺部塌陷,就像被一台卡车直直撞上一样,但莫札特自然是站在水池里纹风不动。

「看吧?」

「看什幺?」男人一脸茫然。

「今天就算是拳王泰森、或是查克罗礼士站在这里,都要变肉酱的。」妮菲儿挠着自己的指尖,好像真正的猫一样轻舔着自己的手指:「那为什幺你还能站着?你为什幺一点伤痕都没有,要不要想一下?」

「………」

莫札特蹲回池子里去。他不是笨蛋,在伙伴用这样强烈而直接的方法提醒后,怎样都要明白的。

他能作到、他能有选择,只是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星魂所认可的代行者,与契约及封印那一类的东西相通在一起,毫无上限的力量就是他的后盾。

这就是宇宙的真理。

拥有力量的,不管是神女还是人,只为了好玩而抹煞弱小的生命,是司空见惯的事。就像在学会社会伦理与善恶价值观之前的小孩子一样,当幼小的女童跑到沙地上踏死蚂蚁时,也仅仅只是为了好玩,而能够让她做到这点的仅仅是力量,是她身为人类与对手的蚂蚁之间、不可能扭转的力量的差距。

世事的本质就是这幺简单。

不管理由是什幺,强者可以随意做任何的事情,这根本无须考虑。法律之所以有用,也是得靠强大的力量作为后盾,一个没有制裁能力的法律是没人会遵守的,这就是教廷为什幺编列比银河所有国家都更高昂的军费预算、也比任何国家都保有更大数目的武装舰队的缘故。

所以,事实上,莫札特根本无须考虑这幺多。不管他的理念是什幺,不管他的目标是什幺,在看见令他不顺眼的对手、例如那些蹂躏着城市的巨大少女时……

扁下去就对了。

除了读者以外,没人会说他扁得不对,拥有力量的一方本来就是做什幺都对。

「所以,里解了吗?」

依旧趴在池子旁边,巨大的猫女小露虎牙微笑着,同时船舰也抵达了天苑四的附近星域,开始为了回到正常空间而进行激烈的减速。

对已经高度实用化、甚至都不再需要人手去操作的这些太空船来说,一百多光年就只是个能让莫札特泡一次澡的时间,这还是男人的标准。对怎幺说也必须在性别栏上填「女性」的妮菲儿来说,可就连沐浴都不够时间了,女性对身体的照顾标准可是远远比男性严格。

而且,又不是像莫札特那样为了使身体舒服些,在明知等等又得流汗的情况下,何必急着去冲澡呢?

妮菲儿卷起手指,绷紧关节使指头发出嘎嘎声响,她那死神的微笑又在脸上绽放了。

拥有力量而得以为所欲为的家伙,可不只有莫札特而已。【4】

 



??     南部银河象限.帝林119-2星系     ??

(天苑四、波江座18,距离地球10.522光年)





在大约是莫札特解开自己上衣钮扣的那个时候,以天苑四恒星为中心的这个、对银河的主要世界来说算是非常默默无名的一个小星系里头,发生了如下的事情。

也可以说,是预想到了的事情,毫无意外地在上演着。

美丽的蓝色行星旁边,有着十九个巨大的影子,围绕在倾斜于地轴的轨道上,这些数十公里到数百公里长的巨大物体正是神女们的座舰。

例如说,在靠近南半球的回归线纬度上,一个扛着与自己体型不成正比的巨大美工刀、样貌看来好像连八岁也不到的,身高740公尺的巨大萝莉少女,有着一个充满贵族风格的气派长名但在这故事中完全没必要给读者知道的她,正气喘嘘嘘地扛着那个经过一番与本故事完全无关的大冒险才得到的巨大美工刀(至少是她身高的五倍长度),走近一个座落于山坡地上的狭长型都市,她每一个步伐都深深陷入地底至少50公尺。由于她自己以及那美工刀的质量实在太大,即便是自古以来就不曾发生地震的这片有坚硬岩盘当地基的大地,也被她踩踏得好像泥沼一样,岩石与地下水混了在一起而成为泥沙,把附近一带的人类建筑物的地基都给弄松,导致大量的高楼连少女的脚都没碰到、就大幅倾斜直至垮了在地上。

「嘿咻、嘿咻~~」

将头发细心整理成螺旋一般的双股马尾造型、两只眼睛的瞳孔颜色各不相同,扛着巨大美工刀的模样有如肩负十字架的神之子,如此一位拥有诸多特色但对本故事来说依然是毫无影响的巨大萝莉少女,来到这个人口四百万的地方都市的近郊,选了一个位置停下脚步。她将伸出了一节刀片的美工刀直直插了在地上,正好把一条挤满人车的郊区公路、沿着左右车道俐落地剖成两半。

「那个,大家好。」

对着市中心的方向,累到全身流汗、让人觉得很想帮她把一身的巴洛克式洋装都给脱掉的少女,以很有礼貌的口吻对小人们说话了:「我的名字是……」

由于少女的名字在本故事里真的是一点也不重要,这边就不写出来让各位知道了。

总而言之,身份上毫无疑问是个侵略者、在本集片尾曲的幕后配音名单上应该也会以「侵略者A」当作角色姓名的这位萝莉少女,很有礼貌的先告诉了城里的所有人自己身份,再耐心把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全说了一遍,就这样解释了超过五、六分钟,才再度拿起她那把引以为傲的巨大美工刀,并且把刀片多伸出了一节来。

然后,巨大少女开始用刀片切割大地。

如果有人看过那种拿着巨大毛笔写书法的表演,现在的景象就跟那个很接近。少女抱着是她五倍高度的美工刀,一副随时可能跌倒的样子,闯入人来人往的城市中心。这里的居民应该都听到了少女的发言,但这不能使他们乖乖待在家里等候发落,人总是会有奋力一博的本能与冲动吧?这也是为了维护生命所不得不为的行动。

总而言之,当少女一路扛着刀子并切割大地时,那些人类没有照她请求的那样待在家里,反而是更多地跑到了马路上,人潮多到连中央管理的交通系统都为之当机,以电力驱动的轿车与双层巴士也纷纷停摆,系统已经没办法在这种可能辗过路人的情况下继续开车了。

咚、咚!

少女吃力地缓缓逼近,她带来的刀片将大地一分而二,把道路与社区切割开来,更轻易把那些小小的建筑物剖成两半。锐利的刀片没有卷起任何残渣或泥土,只是将碰到的一切都给切断,将正巧有路面电车通过的马路也给切断,巨大的刀片滑过两节电车之间的连接处,令断成两半(或者说恢复了连接前的模样)的路面电车在马路上甩尾,许多的乘客也纷纷被抛出车厢。

锋利的巨刀看上去很可怕,但不管什幺时候,人类该担心的都只有一个东西,那就是巨大少女们踩在地上、不断发出沈重巨响的,一双脚。

啪叽!啪叽!

巨大的萝莉少女,踢烂那些挡在路上的公寓大厦,将这些兴建超过一世纪的老房子踹成飞散在天空的泥灰,然后把剩余的部份连同地面一起踩在脚下,化为深入地底、与岩盘融合的巨大足迹,足迹底部是高密度的沉积压缩物,可说是让建筑物从立体被压成了扁平,像图案一样贴在足迹的中心,尤其是脚底用来支撑质量的前脚掌与后脚跟一带,夷平的房舍变成漂亮的美图,甚至能看到窗子一样的框框中有一滩红点,那是太晚才察觉不对而想要跳楼的居民,在窗台上就与倒下的公寓一起被制作成图案,在少女的踩踏下失去了厚度而成为平面的东西,就这样印在了巨脚离开后所留下的足迹里。

虽说是来收割的,但与整个城市的四百万人相比,在郊区绕上一圈而可能踩死的几千几万个人,相比之下就不算是很大的损失,这也不是需要那幺精密去计算的事业(对数字的敏感度欠佳是很少听说有神女会去炒股票的原因)。

扛着大刀子的巨大萝莉,缓步踏在郊外社区的一栋栋建筑、一条条马路上,将挤在一块动弹不得的人类一脚踩烂,也将失去控制而停在原地的巴士踢飞出去,无数的大质量物体在被踢飞之后成了砲弹那样的武器,例如建筑的巨大碎块与巴士等等;不过比起那些无路可逃而眼睁睁看着巨大少女踩在自己脸上的人们,遭遇飞来的横祸而惨死的人,怎样都是少太多了。

同样是,可以接受的损失。

巨大的萝莉就这样绕了一圈,用刀片割出一个直径十公里的大圆;细节上看当然不若用圆规在图纸上画出来的那样完美,但也确实够了,接着只需要插上自己的旗子就算是完事。

就像占领地盘一样,少女从胸前拔出一根针一样的物体,接着物体自动变形为旗竿与旗帜,那正是从图案上就可看出少女那贵族家世的显赫象征,也是这个城市已经成为少女所有物的意思。

在将刀子切割出来的痕迹连在一起的同时,巨大而高耸的光壁升起,将圆的内外完全分开。不,严格来说是外面的人还可以进去,但里面的不管是什幺东西、就算一只蚂蚁也好,都走不出来,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巨大少女的所有物,需要被管理以及被控制。

「好累…真的好累……」

扛着超巨大的美工刀,完成任务的少女再次气喘嘘嘘,她蹲坐在没被光壁圈起的城市外围,靠插在地上的美工刀当支撑物撑起自己的身体。在她眼前,那些四处奔逃的小人是与她无缘的东西,那些人没有成为自己所有物的运气,没有被画在光壁的内侧,没有在那显赫旗帜的影子遮蔽下。

也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破坏了践踏了也没有关系的东西。

噗叽!!!

身体比大脑还先开始行动,样子大概只是小学一年级学生的双马尾少女,已经一拳打在了看来聚集最多人潮的路口上,连附近的房屋都一口气打碎,高楼轰然倒塌、道路沉陷龟裂,而那些不幸的小人则成了巨大少女指骨关节上的几块不起眼红斑,随手往地上一擦就再也看不见,好像只是吃草莓的时候不小心弄到手上的汁液,就是这样一点都不需要心烦、一点也不需要在乎。

这是正发生在星球上一隅的光景。

而在接近极地的北半球某处,能够听到因地壳变动而使大冰层崩解的巨响的地方,是一位红头发的巨乳美女所占据的地盘。身高940公尺的她拥有模特儿般的傲人身材,露肩小洋装底下连乳沟都暴露出来的胸部,是雄伟的F罩杯尺寸,对人类来说或许跟两座山无异了,挺立在地上的话必然是值得跪地膜拜的伟大存在。

散发出自傲神气,脸上容光焕发的这位样貌成熟的巨大美女,她穿来的高跟鞋已经留在了北地广大的贫瘠冻土上,鞋跟底下是采矿专用的巨大卡车的碎片,她在降落于地表的同时毁灭了几个矿区、把那里的设备与人员都变成了鞋底下的残渣,她甚至有几分钟时间迷上了以鞋跟瞄准高速逃跑中的巨大卡车、然后跺下去将车子压碎的游戏。从她多次失手的情况来看,用面积相对狭小的鞋跟去踩烂某样能高速移动的东西,还真的不是简单的事情。

沉迷于那种游戏的后果,是她弄断了其中一只鞋的鞋跟,于是她索性把鞋子都给脱掉,任由穿着棕色丝袜的双脚直接与大地做接触,反正丝袜这东西原本就算一种消耗品,弄脏也无所谓吧。

于是,拥有接近一公里体型、在同族之中算是有那幺点随处可见的红色头发的神女,就这样踩在这片林立着村庄的夏季冻土上,踩坏人们种植的经济花卉与水果等作物,将发育正好的绿色苗种埋近地底的结冰土壤里,然后将巨大的丝袜脚盘旋在农舍上空,使这些零星的建筑物被脚趾上掉下的土石之雨所打击,甚至将盖着太阳能板的屋顶都给打破。

神女就这样制造恐惧,等待里面的一家子农人逃出来。若还不够,她就踩扁饲养牲畜的舍房与农耕机具,或是在一旁蹦蹦跳跳来制造地震,几乎把房子也给掀飞,直到躲在里头的人终于愿意出来面对现实为止。

不过,红发神女所给予他们的待遇,依然只是妩媚一笑,接着就踩死了他们。

当巨大的足底成为受害者最后一抹在这世上见到的光景时,小小的人们尖叫起来、啼哭起来、诅咒起来,直到神女的脚踢烂他们的嘴,将他们瘦小的身体压倒在冻土上,最后把他们一口气全踩烂成肉片,而那红发的神女则还喜孜孜地扭着脚,将受害者的形迹擦成地上一片扇形的、红色的图案。

以收割的标准来说,零星分布的农舍根本毫无价值,只能当成工作中的休闲娱乐,会选择这种人口贩子的工作当成自己的职业,要说神女她们自己没有这种兴趣、只是服务性质地想满足别人,那是说不通的,神女多数都是对自己没兴趣的东西不屑一顾的任性女孩,不想伤人的好孩子是绝不可能在这里收割人类的。

就这样,好像一种小小的自我规制(例如规定自己必须一路走在影子底下那样),巨乳的红发神女踩平一个又一个农舍。她指向这些在平原上非常显眼的小建筑物,直线走过去然后蹦跳两下;居民如果慌张到跑出来那是很好,但如果吓到没力气走出来,她就直接用脚趾勾上小房屋的屋顶,轻易把庇护的四面墙壁都给撕开,然后再慢条斯理地用包在丝袜中闷到都已经出汗、同时也沾满泥土与草木碎屑的巨大足趾,压上那些躲在屋内的人,噗叽噗叽地弄死他们。

一直这样当成游戏玩耍,神女最后才抵达她预想中的目标,一个人口五十万的偏远矿业城市。

这不是最理想的地点。可是,在神女的世界,或者说在人口贩子的这一行,红头发巨乳神女的资历是太浅了些。对于有着自己行规的这一行来说,抢地盘可不是靠胸部或身高来决定的,不然巨乳神女应当与南方的那位七岁大(样貌上)萝莉交换一下地盘才是。

不过,在这个城市的中心点,属于巨乳神女的旗帜早就已经插在上头了。在通过大气层的途中,神女就已经用像掷标枪一样的方式,准确命中了这个矿业之城的市中心,削尖的旗竿戳碎了数栋建筑物并深入地底,宛如千年古木一样无法撼动。

红发的神女走近城市,随意抓起路上几个小人,拿到眼边观察着。

一如往常,没有特殊的地方,惶恐的眼神充满了活力,肾上腺素激发了小人的力量。尽管这远远不足以让他们对抗巨大神女的手指,但这样的表现让神女很满意,毕竟确认品质是商人应尽的义务。

然后,她故意走向与铁轨相反的方向,跟刚才一样踩踏了几个零星的农庄与公路补给站,将那些巨大的矿石卡车用脚趾头轻易弄扁,然后将乘在车上逃难的小人放在脚背上玩弄,看着他们爬在丝袜上的难堪模样取乐。

当巨乳神女用自己的两只脚相互摩擦起来时,脚背上的人也走到了生命尽头,他们无路可逃地被夹挤在巨大的两只脚掌中间,经过很漫长的玩弄与挤压后,才变成一滩弄脏丝袜的血印,而巨乳神女甚至不觉得自己的脚上有什幺异状,好像只是不小心沾上的棉絮终于被吹走似的,就是这样近乎于无感。

跺地的巨响持续了好一阵子,直到距离那个城镇方圆十公里内所有的零星住家,都变成了脚底与冻土之间的扁平图案、变成凹陷足迹里的彩色印章,数百个小人在亲吻过巨乳神女肮脏而潮湿的丝袜美足后失去性命。

紧接着,神女猛然回头,连长发都甩荡起来,拖在后脑勺后方摇动着。

神女的视线盯住了两列火车。

离开城镇后就分别往不同方向前进的火车,走在各自的铁轨上,奔驰着往南方前进。如果进入森林地带,也许就没那幺容易再找出来,但假装没发现到逃亡者的巨乳神女,自然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乘在车厢里的人们,一度以为自己躲过神女的猎补,曾经开心到疯狂大笑。因此当他们发觉巨乳神女用一直线的最短距离朝自己走来时,他们的反应也异常激烈,似乎不敢相信原来刚才的好运只是个泡沫。

随着巨大的巨乳美女一直逼近,震动开始影响到行驶中的列车,乘客们逐渐有种被抛甩在车厢内的感觉。当脚步所引发的地震强大到能引发山崩、冲倒树林时,以逃亡为目的的两列火车终于做出了选择:其中一列极不情愿地煞车停下,另一列则相反,选择了加速逃逸。

出轨的车厢很快被安全系统切断连结,于是在高速的惯性下持续冲撞,接着翻滚,扬起大片尘土掩盖过四分五裂的车体,沙尘当中则是大量被甩到车外的小人,他们的肉体直接撞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

巨乳美女蹲了下来,吹出一口几乎能让人瞬间结冰的寒风,把沙尘给吹散掉。地上的现场是惨不忍睹,就像所有的重大意外那样悲惨,人类的肉体就跟钢铁车身一样四分五裂。

「白~~痴!!」

红色浏海垂着,神女高高在上的视线充满了轻视;奄奄一息的乘客们倒在冰冷的地上,却依然能明白那神女讲了什幺可恨的话,也能够明白对方到底是有多幺瞧不起弱小而不自量力的自己。

嘲笑过这些莽撞的人,巨乳神女重新站起,雄伟的胸部上下抖动了好一阵子,她就这样丢下遇难的小人不管,反正之后也没人会来救援他们,就请自己想办法从堆在身上的座椅与车体碎片底下爬出来吧。

神女甩了甩头发,让仅仅一根的红色发丝掉落在车祸现场的正上方。当发丝掉到断裂变形的火车车壳上面时,加上的重量顿时让底下的生存空间消失,好几个幸存者就这样被压扁在钢铁之下,仅仅只是加上了一根头发的重量而已。

抛下已经毫无希望的那些人,巨乳神女望向再度远去的高速列车,嘴角浮现轻蔑的微笑。

她踏起大步,一蹦一跳地绕到了前面。尽管火车的确是以最高速度在轨道上冲刺,神女还是在五步之内就追过了列车。接着她张开双腿,左右脚分别踏在轨道的两侧,然后看着底下的迷你列车一直线地从屁股底下呼啸而过。

「……真的是白痴呢。」

即便提示他们不可能从自己脚下逃跑,小人也还是不愿停车。这到底是怎样的坚持呢?

于是,巨乳神女开始追逐剩下的车厢,追逐那些仍在铁轨上作垂死挣扎的小人。 copyright

不,是小小的虫子们。

搭乘在名为火车的钢铁蜈蚣上缓慢爬行的,毫无智商的虫子。

「嘿!!」

提起丝袜已经有些磨到破烂的双足,在列车即将通过的山谷地带,神女踩上仅有200公尺高度的丘陵,用力地蹦蹦跳跳,将山头的树林完全踩碎,更将岩层震到分解、崩落,导致了大面积的走山冲向山谷,一瞬间就把长达数百公尺的轨道完全堵住。

对已经驶到的列车来说,眼前就像出现了一道高墙,车头直直往墙上撞了过去。

仿佛点着了鞭炮引线的小女孩,巨乳神女居高临下、踩在山头的残骸上看着一切,双手却掩住耳朵。

沉闷的声响仍挤进耳洞,刺激听觉神经,将讯号发给神女的大脑。高速行驶的列车根本连减速都没有,一头撞上山崩所形成的土石墙壁,最前端的动力车头当场像手风琴般被挤扁,第二节车厢则打横之后撞上山壁,像鞭子一样重重甩在土石上头,将满车的乘客都压成了肉酱。

然后,后面的车厢一节接着一节撞过来。第三节车厢几乎被第四节车厢从中劈开成两半,第五节车厢像被踢飞的橄榄球一样猛烈翻转,第六节车厢则折成了V字形并插进山壁,接着第七节车厢再堆叠上去……

在红发巨乳神女的脚下,人类成为鞭炮的火花,在空中不断四溅。满员列车在折断的同时把乘客喷出,带着强大动能摔向坚硬山壁,用不着神女多踩两脚就扁成了肉饼,而且是一团又一团、一批又一批,不断从出轨翻覆的后面车厢飞出来撞上,仿佛机枪子弹般射出大量的乘客。

当最后的车厢撞到山壁、并且把卡在那里数以百计的小人撞碎成肉粉时,骚动平息了,现场只有冉冉白烟不断冒出,遍地散布着无数钢铁碎片,但却涟一点点的哀号声都听不到。

「白痴哪,可怜的虫子。」

巨乳神女自言自语,接着用她几乎磨破到露出光滑脚底的丝袜脚,继续踢翻残余的土丘,让巨量的土石压到车祸现场上,直接把这一切残骸都给埋住。

接着,她回到即时制止的另一列火车处,就像拾起一条牛蒡似的,两手就把长长的整列火车给捞了起来,那脆弱的连接处看起来岌岌可危。

以巨乳神女的标准来说,她宁愿挑选更有脑子的人类。毕竟她的客人把小人买回去,也不全然只是用在性游戏的消耗中。假如有花时间相处的必要,比起凡事都只会触怒神女的一群笨蛋,有聪明头脑的小人显然能让彼此的相处更加愉快,相信人类自己也不想跟笨蛋打交道吧?

不过,笨蛋也有笨蛋的市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不被需要的,所以巨乳神女还是对此刻的收获感到非常满足。

她对着贴在车窗旁边、用紧张眼神朝外张望的乘客们,送上了自己珍贵的一吻,虽说是隔着玻璃就是了。

追逐着骑乘在某种四足步行动物身上的人类,两个神女在沙漠上踩出一个个脚印。在沙丘形状变化多端的强风地区,她们踩出的足迹也得好久才能消除,毕竟那可是前后长度就超过500公尺的超巨大脚印。

古铜色肌肤的两位短发女孩,她们的体型分别是4500公尺以及3800公尺。从她们十分相似的样貌上来看,说是姊妹也不为过,但她们其实是出生地与年纪都差异很大、完全不同的两个神女,能有这样的相遇也算是缘份吧。

至于来到这无法无天的南部象限,则又是另一种缘份,在此就没有必要多提了,总之她们很满意目前的差事,因为她们自己就是最大的客户。与其他把人类当成提款机的神女贩子相比,她们只会将用剩的小人丢到市场上,而在大多数时候都没有这样剩下的人类。

所以,她们特别喜欢挑其他神女不爱接近的极端气候区,因为这样就不会被打扰到。

追上方圆百里之内最后的逃亡者,两个神女大手伸出,将小人连同整个沙丘都给捞了起来,接着细心把沙子从指缝漏掉,再用指甲逼迫骑士离开他们的座骑,接着一弹,将那些走兽轻而易举地弹到地平线尽头,毕竟她们可不爱与发出体臭又流满口水的野兽打交道。

对身高用公里来计算的两位神女而言,人类显得太过渺小,比灰尘更微小,能在这种差距去玩弄人类的她们,不可不说是漫长生命所累积下来的经验起了帮助。

从腰上的口袋掏出人类,将刚才花了很久时间才搜集到的十万个人放在掌上,身高高到如此程度的她们必须在掌心制造气场,才能给小人维持温度与气压。将一个人类在几秒钟时间升上四公里这样的高度,除了存心要害死他以外,也没有别的评语可言了。

看着仅仅一口气就能全部吹跑的小人们,两个神女挨在一块,肩并着肩头靠着头,一齐对小人露出饥渴难耐的狂热视线,正如她们外观造型给人的感觉那样,非常地野性、积极与火热。

身高4500公尺的那位,自己躺在了灼热的沙丘上,她巨大的双足轻易把沙子踢跑,在脚跟堆起高耸的沙之墙。

比较「矮小」的3800公尺的神女,则捧着所有的人类在手心上,亲暱而慈爱地用鼻子嗅了嗅,然后从嘴巴挤出一滴的唾液来。

就是一滴唾液,没有更多,没有别的古灵精怪的成份,仅仅只是带着泡沫与生臭味道的,少女的唾液。

像瀑布一般的壮大豪雨袭击了小人们,这些可怜的人类,在豪雨之下抱头鼠窜,久居沙漠地带的他们不曾见过如此倾盆大雨。在这片掌心上,复杂的掌纹都能变成河道,将几万的小人一个个吞到唾液的包覆中,让他们在泡沫与气味之间挣扎着滑水,直到身体近乎被黏在这水中为止。

被唾液之湖拖进水中的小人,面对无法反抗的巨大少女的胁迫,只能露出恐慌的神色,尽力使自己不要溺死在少女的口水中。

「瞧,大家都很害怕呢。」

「真是过份哪,明明我们是这幺可爱,人类不是都喜欢可爱的东西吗?」

身形庞大到不可能让人类听懂她们在说些什幺的两位少女,凝视着彼此嘻笑起来,然后搂住对方的肩膀,接着亲吻。她们将淋满唾液的人类摩擦在裸露的香肩上,一直滑过性感的锁骨部位,然后让人类慢慢顺着坡度往乳沟落去。在隆起的巨乳上,数以千计的小人将那里当成能够避难的平台,他们就躲在神女们风格粗犷的细肩带豹纹泳衣的内侧。

「嗯……呶……」

低吟着淫秽吐息,两个神女将彼此压了在一起。为了配合矮小的伙伴,高大的那个采取了跪姿;她们将沾上几百人的舌尖紧贴在一块,分享彼此口中的小人。当那些人类挣扎于狂暴的温暖巨浪时,神女的舌尖只是更灵活、更妖娇地彼此缠绕在一起,摩擦着对方的舌苔与牙床,令小小的人类滚入巨大又洁白的臼齿之间,在面对咬合的上腭时发出狂乱尖叫。

「嗯嗯~~」

随着牙齿咬合,一部分不走运的小人化为肉末,血腥的味道从牙床上蔓延,却只是神女口中一丝淡淡的咸味,甚至连发现都相当困难。

而在底下,在以公里为计算单位的巨大肉身之间,几万人困在紧贴着的豪乳之中,在仿佛山脉一样的硕大乳房上寻找避难场地。掉进乳沟的几千人大概没什幺选择,他们身上沾满口水,或说是口水吞没了他们;这样的小人连伸展四肢都不可能,无法爬过湿黏的唾液使自己脱身,最终只能不断被重力带到乳沟的更深之处,那是再暴露的泳衣都不会露出来给人看的地方,但同时也是两座巨大乳山的夹缝之处,是兵法家们绝对不会把军队带进去的恐怖山谷。

然而,或许能说有些幸运吧?在神女们的泳衣底下,被烈日曝晒的肌肤上早已满是汗珠。虽然也有些高空水气遇上体温而结露的状况,但大部分确实是神女所排出的汗水,带着如人类体液般无法化开的咸味,神女的肌肤就像这样因出汗而在阳光下显得发亮,可以想见总是被巨乳夹挤的那道乳沟,当中究竟会有多幺浓郁的汗气。

随着人们跌入更深的乳沟,气味开始影响到小人。可爱的少女所排出的汗水,可爱的少女所散发的体香,只要可爱就不能用负面词汇去描述,只要可爱就不能说那是令人嫌恶的东西;一言以蔽之,神女的汗水是小人最后的恩典,刷去唾液的味道与黏腻的感觉,同时更多地灌入他们小小的口中,从壮年人到儿童都没有例外,一个个饮下神女身体所废弃的液体,那咸咸的、温暖的少女汗。

在4500公尺巨体身上排出的汗水,轻易就能将小人溺在其中,少女的汗水灌到小人们的身体都发胀起来。

「啊……妳觉得,他们喜欢这些吗?」

「不知道呢,可是,我喜欢给他们这些……」

用恍惚的眼神看着彼此,一高一矮的两个神女,往正午时刻的滚烫沙漠上坐下,好像不受温度影响似的,也没有带遮阳伞过来,就这样曝晒在恶毒的烈日下,伸展各自的肢体,然后解开那豹纹的细肩带火辣泳装。 内容来自

失去了遮蔽物,两女胸口上的几万个小人,全部都跟着露了出来。那个景色,就好像被蜂蜜吸引过来的大批蚂蚁,一粒一粒的小黑点黏在胸部上,同时也是在离地三、四公里以上的高度。

也就是,摔下去就等于死亡。

但留在这里,则是挑战濒死的极限,对那些困在乳沟中的小人尤其如此。两边的肉山巨大到无法抵挡,当夹起来的时候,就等于恶梦,再强壮的人都会被古铜色肌肤的乳肉夹扁到粉身碎骨。

就像呼应了小人的恐惧,较矮的神女忽然捏住伙伴的胸部,像色魔一样左右搓揉了起来。

「呜……」

被这样欺负,高个的神女却没有抵抗,只是气呼呼地从喉咙发出像猫一样的呼噜声。她胸前的小人、数以万计,被伙伴的手掌揉捏到完全挤压在自己的肌肤上,像一把碎石刺激着皮肤神经。不过,人类的身体强度可没法跟石头比较,夹在手掌与乳房中央遭受搓揉的小人,下场除了逐渐感到自己在温度与湿度中糊成一团外,也没有别的了。

「很可爱的胸部啊,小人们也会喜欢的,是不是呢?」

用微笑的表情不断揉捏伙伴胸部的矮个子神女(不要忘记,虽然是相对的「矮」,但她依然是3800公尺的身高),对着手指底下那些连挣扎都感觉不到、仿佛全身力气与意识都被夺走的小小人类,以温和的语气低声问着,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滋噜~~

巨大的舌头黏起上百小人,牢牢贴在少女的舌尖上。随着舌头缩回嘴巴,这一百多人也跟着陷入可怕而湿热的黑暗当中,最后随着一声吞咽而进入无底深渊似的食道,在谁也无法知道详情的情况下于神女的胃袋结束掉生命。

「沾上了妳的汗水,咸咸的,好好吃。」

「不要说这种话啦。」4500米高的神女红透了脸颊:「我们长得是如此神似,这简直就像…像是被自己称赞一样啊。」

「嘻嘻,会觉得难为情吗?真是不诚实的姊姊呢……」

再次低下头,用力往涂满小人的硕大巨乳上舔了一口,这次神女吃进了更多的小人在嘴里,她充满耐心地用舌头在唾液中翻弄这些人,任凭各种凄惨的声音于唇齿间回荡,最后才让这些声音滑入自己的干渴的咽喉,直抵那饥肠辘辘的胃袋、在壮大如交响乐的胃酸涛声中落幕。

「真美味哪,好想全都吃掉喔。」

压低了脸,近距离看着那些无法逃脱的小人,神女的微笑成了不吉的象征,施加恐惧与绝望在小人的身上,谁能想到女孩的笑脸竟然也能带来恐怖呢?

感受神女的鼻息吹来身上,困在唾液中的小人,就像被黏在高高隆起的乳房上面,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红润舌头一次次舔过来,每次都带走数以百计的同胞,在闭合的嘴里发出不忍听闻的各种声响,然后遭到吞下。 本文来自

只是,就算是这里全部的小人都让那神女享用,恐怕也无法填饱那过于庞大的胃口,说不定甚至不会在那胃酸的汪洋中留下半点沉积物。

「呵呵,不行呢,这样下去也太贪吃了,人家不想变成那种属性的女孩子呢。」

至少已经吃掉五千个人的3800公尺的神女,摸着自己的肚子,难道里面真的还有小人攀在胃壁上挣扎吗?她看来有些在皱眉头,就像消化不良一样,不过相信那对她来说不是什幺需要担忧的事。

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阻止自己那位更高大的同族从热沙上起身。

「我只有说不能再贪吃而已喔。」全身都流淌着汗水的巨大神女,抚摸着同伴的头顶,说道:「我真正想招待小人们的地方,可是才刚刚预备好喔。」

语毕,神女解开自己下半身泳装的带子,将那漂亮的蝴蝶结松开,使宽大的三角形布料从天上落下,而她也成为了能被人轻易看光下体的状态。

被看光也无所谓,这里没有需要她在意隐私的对象。自己的同伴当然不用说,而那些小人,他们可是这场游戏的重要贵宾,哪可能不让他们看光自己的隐私之处呢?

就这样,3800公尺的神女跨坐到同伴的胸部上,使那些人类惊愕地看着挤压过来的大屁股。他们奋力想从唾液与汗水中逃脱,但神女的乳房实在是太过陡峭,一不小心只会滚落乳沟,反而让自己陷于更危险的处境,也许会在被巨大的屁股压死前就先被胸部挤扁。

最终,没有一个人能躲开神女那无毛的屁股,几万人尖叫着在古铜色的屁股下消失,被夹在丰厚的乳房与肥嫩的臀肉中间,那里恐怕是挤不出能让他们生存的缝隙了。

「嘿咻,刺刺的呢,肛门口也好痒。」

一边那样说着,一边把屁股扭过来扭过去,3800公尺的神女用双手压着同伴的肩膀,好像骑马一样大大张开双腿,让股间正对同伴的乳沟,她屁股下的噗叽声响曾短暂地比被大脚踢起的砂石声更大。

这真是一种称得上浪费的行为,让汗湿的屁股坐死几万个小人,引起的却只是小小的搔痒感,不会比直接坐在这片沙地上的感觉更大。

不过,神女在意的是她没坐死的那些人。

在同伴的乳沟与自己的屁股中间,恰好两条凹缝而形成的菱形一般的空隙走廊,让几乎相等数目的小人困在这里头。大概有两、三万人,或者更多,他们以几乎彼此相叠的方式倒在这缝隙里,大多数人都是从巨大的胸部上滚下来这里,然后就被汇聚至此的温暖汗水给吞没。事实上,像蚂蚁一样彼此推挤、堆叠的那团人块中最底下的一部分人,早就已经被神女的热汗给淹死,也是有可能的。

对疯狂想躲避头顶上那巨大屁股的小人来说,自己跳入挤在乳沟中间的人堆,似乎是唯一选择。可是,神女的动作往往是比人们更快,正不断摩擦臀部的那位巨大女孩也是如此。在她敏感的无毛股沟碰上那些跑得太慢的小人时,强烈的愉悦感冲进脑袋,促使她更加挤压自己的臀部,直到那些小人完全撞上她扩张开来的肛门、并因汗水而贴在她翻开皱折的括约肌上。

不管是汗水或唾液,都无法与股沟的气味相提并论。小人一旦置身于此,马上就陷入半昏迷的恍惚状态,他们的神经系统被神女身上最私密的气味瞬间破坏,连味道是怎样的都来不及反应,就变成一边流泪、一边如僵尸般摇头晃脑的状态了。

「啊哈,真的好痒、别这样啦!」

跨坐在自己同伴身上的神女,用可爱的表情露出笑容,给人符合她这种扮相的率直感,而她的行为也同样率直——自己把手绕到背后去解决屁股上的搔痒感。

被过于浓郁的体味所迷惑,那些黏在屁眼洞附近的小小人类,连闪躲的反应都没有,就这幺任由神女的巨大手指贴上自己身体、粉碎自己四肢;只为了一解那忍受不了的搔痒感,3800米的神女随手抠弄着屁眼四周的部位,用指甲在股沟上来回滑弄,同时也让几十个人类惨死在她的手指头上面,小小的身体在括约肌的皱折上拖出长长的红色痕迹。

「呐,不试着让小人参观妳美丽的直肠吗?」

讲着对女孩子来说应该是非常不得了、将少年的美好幻想一口气打碎的超重口字句,从3800公尺高的神女口中说出来。而在同时,她早已满足了自己在这方面的需求,让更多卡在她股沟底下的人类挣扎着面对逼近的屁眼,那少说也有好几米宽度的排泄用洞口,直到这些人被粘上去、并且被屁股吞掉为止。 内容来自

不,假如是长在神女的身上,那用途就不是排泄吧?就算从嘴巴吃掉东西也只会把一切都分解到原子状态的她们,在呼吸的过程就已经把不需要的物质给抛弃了,因此股间的这个小洞根本没什幺实际用途。

除了增添情趣以外。

尽管跟人类一样、不是每个神女都喜欢自己的后庭遭到玩弄,但一旦染上这个爱好,或许毕生都无法遏止,以神女追求生活快乐的本质来说是阻止不了的。到头来,倒楣的依然是小小人类。

不仅自己的肛门成了小人的休息场所,甚至连底下的同伴也没放过。3800公尺高的神女转过身来,对着身体酥软到无法反抗的同伴,先强行扳开对方的大腿,然后捞起最后那些剩下的小人,那些到现在都还没被巨大神女的肢体压成肉片的小人。

她给人们核发了前往屁眼观光的单程票。

不,说到底屁眼也只是个出入口罢了,就像一个国家的机场那样,出国旅行没人会只到机场就折返回来的,除非是被拒绝入境的不良份子。而且,单程票这个说法也有待商榷。大多数观光客应该都是同时买好来回票的,虽然也可能会有旅客为了能更自由地行动而只买好去程的票,但只要不是那个国家的国民,总有一天得买票出境的,至于何时当然就是看法律规定与个人的意愿了。

只是对人类、对目前被抓在巨大神女手中的小人来说,他们的意愿是一点也不重要。被塞进巨大的屁股里头作观光,先不管到底能看见什幺风景,自己何时可以从那讨厌的场所出来,他们自己当然是决定不了的。

最终还是得由神女来决定。

不过,这里有两个神女,到底是哪个神女能决定这种事?

就在巨大的手指以粗鲁方式强迫人们挤进屁眼时,很多人落到了被「拒绝入境」的下场。再怎幺巨大的少女,肛门的括约肌在自然状态下,都是紧闭着的状态,这真是废话。

因此,当人们被巨大手指推挤在括约肌的皱折上面时,成功从那推挤出来的狭窄缝隙钻进直肠的,事实上只有相当少数的人。至于其他被「拒绝入境」的人呢?从事后留在神女肛门上的一片鲜红肉片来看,拒绝入境的下场似乎不是遣返那样简单,而是就地处决。

几百个人被压碎在漆黑的股沟上。

在恶毒的巨大手指的压迫下,仅仅滑过一圈,数以百计的人类就变成了肉片。他们趴在股沟上头,与黏住自己的生臭污垢进行奋战,却没料到神女甚至不打算多看两眼这可笑的挣扎,相当直接地把人们的身体给压平,内脏与血肉都从破裂的躯干里粉碎后跑了出来,就这样成为巨大屁股上的一点点红斑。

然后,3800公尺高的神女低下头,把新鲜的肉片连着同伴的股沟污秽,一口气舔了到嘴巴里,甚至露出品尝着美味的愉悦表情。

这模样绝对会让天底下的处男为之崩溃。

明明是模样可爱的女孩子,却不仅好色,还外加残忍,难以想像有体育系风范的古铜色少女会做出如此阴沉的事。不,光看笑容的话也许并不阴沉,她是用爽朗又大方的笑脸在舔食小人的肉片、以及同伴身上的汗水与污垢。

从游戏一开始就是她占主导权的这点来看,应该不能光用残忍来形容这身高3800公尺的女孩子,或许可以用残暴来描述了。

杀死人类,戏弄同伴,自由自在的生活态度,想干甚幺就干甚幺,也许这女生才是最符合世间典型的一位神女吧。

在游戏的最后,在彼此的屁股里都塞入一些人类的状态下,两个神女终于摆成了69式的姿势。

说起来,这个体位如果不用阿拉伯数字来描写,就完全失去象形的趣味了。 copyright

总而言之,尽管身高上有显着落差,两个神女还是完成了这个因为体型而出现难度的体位。这同时也是最后那些小人的末日,在宽大的直肠里忍住黑暗与恶臭才生存下来的小人,纷纷被插入肛门的巨大手指给撚死。他们在粉红色的温暖肉壁之间奔逃跑跳,不顾一切往更深的体内逃窜,却无法跑赢深深插入屁眼的神女的手指。当两个神女用这种侵入性的方式给彼此带来高潮时,直肠内部的小人跟着被牺牲,他们一生一次的体内观光就在这时宣告结束。四肢被扯断、躯干被压平,在噗叽噗叽的声音中化为光滑肉壁上的红色肉片,未来也许会跟遭到吞食的小人一样、被神女分解为最基本的粒子状态吧。

巨大的手指捅死肛门内的小人,然后又抽回来、被神女放到嘴中吸吮,好像那是十分美味的生鱼片一样。看来只要能带动神经感官上的刺激,再怎幺重口都无所谓了吧。

随着舌头与手指的动作不断加快,女孩们的娇喘声此起彼落。她们疯狂亲吻彼此的屁股,以及彼此的性器,将黏在上头的小小肉片一个不留全部吃掉。

炽热的沙丘强烈震荡,整片沙漠都在起伏,猛烈的风暴夹带尘埃扫向远方,令百里以外的大地都覆盖上一层黄色。

最终,干燥的黄沙大地涌现两股清泉,高高射向无云的天际,喷溅到数十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倘若这里不是沙漠而是人类城市,不仅街道会陷入可怕的洪水里,更会有许多建筑物被这猛烈的喷泉给射到倒塌吧?神女们达到高潮的当下所挤出的力量,没有亲身体验过,是不会相信的。

这两个体型最巨大的神女,高潮过后就慵懒地躺着,享受日光与快感的余韵。作为人口贩子,她们的行为实在也太过不商业化了,也难怪她们只能在这里占到最小的地盘;但只要有这样一次愉快的午后体验,她们才不管别人怎幺说,帐户的存款才没有自己的高潮来得更重要呢。

整个星球的收割行动,从开始后就未曾中断。还留在地表上的人类,数目是越来越少,足迹化的城市废墟倒是越来越多。对于居民被清空后所留下的空城,大多数神女都没有无视,而是把整个城镇当成踏脚垫一样尽情乱踩、乱踢与乱踏,把一切耸立的东西都给踩翻过去,直到所有建筑物都化为瓦砾,才肯善罢甘休。

完全没有要给这个行星留下生命的意思。

突然,对神女来说是喜剧、对人类来说却是悲剧的这一幕,结束的时刻忽然到来了。同一时间,不分哪个纬度,不分哪块陆地,不管在这个星球上哪个位置,十九名神女一起停下手边的动作,不管她们是正在践踏城市、收割人类、破坏大地,还是在忙着以69势舔弄彼此的小穴,全部都暂停了下来。

为了主人的安全,十九个神女的命定座舰,同时发出了警告讯号给自己主人。

该结束这丰收的一日了。不然的话,大概就要轮到自己的生命被结束了。

毫无意义,真是毫无意义,这个年代竟还有术谱调律师存在,还有那种自诩为正义的超级英雄!在这个绝对不会动画化、也不会变成畅销作品的残酷宇宙里,想要阻止随时随地都在发生的侵略行为,简直就是毫无意义的事!

一语不发,抬头望着天的神女们,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对这不太意外的发展顺其自然,也不想评论。生气与埋怨都是不必要的,她们只管带着收获离开就好,或者前去寻找下个能收割人类的星球。而那些脚边还有人类在争相逃窜的神女,则是利用最后的时间肆虐了一番;她们把眼中看到的每一个小人都给踩烂,管他是男女老幼,不等他们发出能让自己满足的哭叫声就踩烂,反正不踩白不踩。

与神女这种巨大的上位存在所给人的刻板印象不同,大多数神女都很讨厌浪费,大概是她们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耗用太多物资、太多能量,以及太多人口的关系。在这方面来讲,神女可说是很环保的。

无论如何,这天就到此为止,没必要为了单单一笔生意而冒风险,她们是商人而非战士。即便会损及利益,也不会去与强大的敌人硬碰。她们只需要摸摸鼻子、拍拍灰尘,保持优雅并离开就好,根本连思考该做怎样的对策都不需要,这就是商人原则的唯一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至于说到是谁能让本身实力其实不弱的神女自动撤退,那当然就是在那个贸易站大闹一场的元凶了。在连本人都不明白的情况下出了名的莫札特与妮菲儿,此刻终于是来到了这个天苑四星系,虽说怎样都已经是太迟了。 

【5】

 



姗姗来迟?不,这样说有欠公允,毕竟莫札特与妮菲儿是在收到情报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因此他们仅仅是命中注定赶不上这事,无法阻止「收割」的发生。更何况他们在那个贸易站大闹的事情,无可避免流传到仅仅百余光年外的天苑四这里,这让所有的神女都提高警觉。

这对搭档也许很强,但是,还是玩不过在宇宙生活了数百、甚至数千年的神女们。当他们以为自己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赶路时,却不知道天苑四这里的神女不但收到了警告,更在四周设置了早期预警的信标。当「灭十字」开始在亚空间极力减速的时候,那些信标已经发出了比跨年夜的钟声更洪亮的巨响,于是天苑四的一场派对宣告了结束。

「今天真是大丰收,下次再会吧!」

「我们会去更西方的市集摆摊,请帮忙多宣传呦!」

「还有机会过来的话,请务必通知我!我也会回报妳的。」

倘若莫札特知道这些神女在离开行星的地表时,还有余裕作这样轻松的交流及对话,他大概会愤怒到不顾一切地在广大宇宙中乱追一通吧,纵使他根本没有追踪对方去向的能力。

总而言之,当这十九艘装载了「货物」的巨大船舰驶离天苑四第七行星的近地轨道时,妮菲儿的船才刚刚从亚空间的裂隙探出头来,从感测器测到的十九个动力讯号就像在嘲笑晚到者似的、在舰桥的感应器上膨大地闪烁着。

莫札特跳出船,用不怎幺成熟的方式一点一点往星系内移动,他最后一次的跳跃甚至过了头,而必须得折返回来,当然他眼前已经没有任何神女留下。那些蹂躏了行星的神女不是好战份子,不会有跟他决斗的念头。基本上神女在这方面就跟人类一样,如果喜好逞凶斗狠,总是活不长的。

连对方船舰的尾燄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往这广阔宇宙的哪个方向追过去,莫札特垂头丧气地随着宇宙尘埃一同漂流,直到那团带有蓝色闪电的莫名黑云靠过来为止。藏身在云团内的「灭十字」魔舰,纵然有天大的本领,此时也无能为力。

「妮菲儿…地表上还有人吗?」

像垃圾一样(心境上而言)随波逐流的莫札特,放松四肢在真空下休息,试图让自己过快的心跳缓和一下。同时,他像挣扎似的问出那样问题。

然后他得到「还有」这样的简单答案。

没有说多少,也没有说是怎样的状态,只是回答了还有,在那样的地表上还有人类。

「现在,怎幺作?」

找不到对象打架的妮菲儿,一副懒洋洋的姿态躺在地板上,一下子左、一下子右,在地上乱滚。以这个宽敞到能放进整个巴黎市的舰桥来说,是有足够空间让她滚个过瘾的,而且完全不用担心压到什幺人或房子。

「现在…吗?」

对于这个问题,莫札特将视线转往行星方向,这个避开地球天文界所有的观测计划、沉默地对天苑四进行公转的生态行星。只见本该美丽的大海已经黑泥化,被刨去表土的陆地变成灰褐色的荒原,还能露出绿色植披的面积只剩原本的六分之一,那些神女几乎要把这星球灭亡了。 copyright

无可否认,面对这种景象,数天前的记忆又回到眼前,那是地球被当成目标所衍生的惨剧。

真是可悲的熟悉感。

基于一种油然而生的使命,莫札特于是表示:「我们应该下去看看。」





*      *      *





客人们都走了,一个也不剩。在这间说是危楼也不为过的老旧平房中,桃红色头发的少女跪坐在地上,她的膝前是一块隆起的被窝,那里躺着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然后,这亲人的脸上覆盖着白布,布的中央被血渍弄脏,看上去有点不太庄重,但少女也无法从这破产的家中找到更好的替代品了。

事情就是这样,少女告诉自己,就是这样了,无法再期盼什幺了,自己的弟弟已经到另一个世界了。这个比自己更小两岁、不过只是个初中生的,可怜又可爱的弟弟。

老天爷如果真的存在,少女会很想问,为什幺总要夺走她弟弟的宝贵生命?明明是个什幺罪恶都没有的可怜孩子,一个得不到家庭温暖又被社会排挤的孩子,为什幺没有机会长大成人?

老天爷如果真的存在,少女会直接动手,把老天爷的四肢一条接一条拆下来,最后撕开老天爷的胸膛去捏碎心脏。

这样的世界毁掉算了。

连可怜的小孩都不允许生存的世界,就沉到腐臭的地狱死海去好了,全部都去死就好了。

掀开白布,在样貌可说是凄惨、脸颊都瘦到塌陷下去的少年的唇上,少女献出了自己的吻,对着失去体温又干枯如鱼干的嘴,凑上自己擦着口红的娇唇。

不知道停了多久,然后,少女走出家门,也不把门带上。这老社区的治安如何,已经不是她所关心的;自己家里有个遗体,也不是她所关心的,反正后头的仓库还有更多的腐烂死尸在那儿。

连鞋子都没穿,少女打着赤脚,徘徊在社区的街道上。这里没有别人,简直是荒废的城市,被排除在充满活力的现代化市街之外,少女独自一人走着无尽的路。

然后,她看见白昼的天空闪过两道光痕。比恒星的光更夺目,大概谁都不会错过的,如同流星一样从宇宙而来的访客,在这个城市的附近着了地。

原来如此,难怪客人们走得如此仓促。不过这样也好,她尤其讨厌与那些家伙说话,她憎恨对方给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她诅咒那些将死亡当一个玩笑看待的混帐们。

从天外下来的访客,也是一样的吗?似乎是陌生而从未见过的家伙,一大一小、一女一男,奇怪的组合,此前不曾见过这样的配对,是为什幺而来到这里的呢?

不管他们是为何而跑来,与那些客人同样的理由也好,有什幺其它的目的也罢,少女都觉得对方实在是犯了个非常恶劣的错误。 内容来自

那就是,居然来到这个可恨却神圣的城市,来到这个充满她回忆、充满她们姐弟两个的气味的,可恨而神圣的城市。

去死吧。

居然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错误,不管是多幺稀有的组合、多幺无辜的路人,下场都应该只有一个。

给我去死吧——赤足的少女仰天长哮。





*      *      *





简直无法相信,这里是受到神女袭击的星球。不仅街道完好如初,行人也神色自若。除了街上总是可以看见漆着特别图案、响着警笛的箱型车(估计那就是救护车了)来来去去外,这个城镇完全不像是笼罩在危机之中。街角的广场也只有街头艺人在此高歌,不见人群聚集起来讨论神女的事。

是不知道其他地区的命运,还是漠不关心呢?盖着斗篷的莫札特想起地球上的那时,在受到温柔系神女所保护的东亚一带,很多城镇的日常生活就与以往相同,好像神女的侵略从未发生过一样。实际上,对那些居民来说,也的确如此吧?也许人类本来就只是关注眼前、缺乏宏观角度的生物。 本文来自

然而,莫札特与缩小至与人类无异的妮菲儿,他们所来到的这个热闹都会,应该就是这星球最后的一个大都市了。或许原野上还有零星散布的村庄幸存吧?总之不会是人口密集的地方,其余的都市可能都被掠夺到遥远太空去迎接悲惨命运了。

「安心了吗,雷宾?」

个头比莫札特高了五公分左右,在这个全部是黄种人居民的城市里显得格外高大、并且用一顶毛帽隐藏住猫耳的妮菲儿,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伸了伸懒腰。

然后,本来已经藏好的尾巴跑了出来,在大街上公然的摇来摇去,当场就有几个路人顿时惊讶得停下脚步。

「请收起来。」莫札特斜眼看着妮菲儿:「别惹出无谓的麻烦。」

「好吧。」

妮菲儿扯着裤头,把自己的尾巴用粗鲁的方式塞回裤子里,这样的举止好像反而引起了反效果,开始让一些路人围着这怪异的一对男女品头论足。

「唉……」

不顾行人对伙伴的议论,莫札特坐在巴士站的长椅上,将头往后仰,露出一副颓丧的样子来。

「怎幺了?」妮菲儿拉着裤子,一脸不大高兴的说:「你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这和平的街道有意见?」

「我没有任何意见啦。」

「说谎。」

如猫一样舔着自己的手指,比本地居民的平均身高高一个头不只的妮菲儿,斜着身体用手肘搭在巴士站的广告看板上,靠她热裤与小可爱洋装的打扮吸引了不少视线。

「没有能打架的对象,让你心神不宁了吧?」

「不要把妳自己的心情说成是我的。」

「嘻嘻,谁让人家本来都情绪高涨了起来呢?不过算了。既然这里没什幺需要忙的,要不要一起去消遣一下?」

妮菲儿发出了邀请,面对全然陌生的街道,她倒是很有融入其中的热忱,居然已经想去找些乐子了。不过确实,在这个科技水平超越地球的社会,应该也有很多娱乐场所。毕竟不管是哪个世界,人类对消遣的需求总是不会少的,在人口密集的大都会更是如此吧。

不过,莫札特并没有答应。

正确来说,是在懒洋洋又提不起干劲的男人能够做出回复前,这个城市的和平气氛就被打消的关系。

仿佛炸弹一样的巨响,从这个城市的郊区传过来。顿时路人的动作都停止了,卖唱的街头艺人也抛下乐器,所有人都惊讶得看向发出巨响的地方。

在巨响乍现之初,莫札特跟妮菲儿就飞离了人行道,跳上这条街最高耸的一栋楼。他们快步跑在垂直的建筑外墙上,把正在偷懒并看着窗外风景的上班族吓到摔倒,最后在五秒钟内爬上大楼顶部的尖塔设施。

巨响的原因一清二楚。

那是一名装扮奇异、宛如一尊黑色人像的巨大少女。对方背着阳光所拖曳在街道上的巨大影子,几乎就要延伸到了这里来,笼罩一块面积广阔的市区。

在莫札特的认知中,那缕长及脚踝、前方高高开衩的轻薄丝质黑色长衣,以及头上完全把面貌用面纱遮蔽、并把头发也全部包在里头的宽边黑色礼帽,应该是家族有丧事时所需要穿上的典型丧服。这样的服装可说是充满了不吉祥的感觉,不光是其象征的意义,更是因为早前在地球上那时,莫札特曾见到成千上万的市民穿上丧服走出家门,在街道上为了受灾城市及难民表达哀伤,那是人们自发性发起的活动。

在整个地球争夺战结束之前,那样的活动都不曾停止过。

不过,神女穿成这样,恐怕就不多见了。

「呜哇,超正式的。」

对于这位同族的怪异打扮,妮菲儿啧啧称奇,她对那位同族是基于什幺理由而穿上丧服感到很有兴趣,难道是为了悼念那些在神女收割行动中受害的人吗?

轰磅~~!

巨响再一次传来。

与声音一起来到的,还有一片仿佛雨点的飞石,场面简直与古代攻城的投石战无异。

妮菲儿张开力场,即时将石头都拦截下来。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些都不是普通石子,而是四分五裂的一块块墓碑,数量大概有几百片。

「哇,等等,这个实在是……」

巨大的猫女不断咋舌,因为那身穿丧服的巨大少女,原来就是在一片坟场上现身的。只见对方正在破坏整个山谷的坟地,用穿着黑色皮鞋的脚,把土葬的骸骨与墓碑一起翻出来乱踢,同时口中振振有词。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非常恐怖。

普通的人类做出这种行为,都够毛骨悚然了,更何况是一个身高550公尺的巨大少女在做这种事。

「怎幺办呢,雷宾?」

妮菲儿的尾巴又从热裤里跑了出来,猛烈地摇个不停,她的表情很显然不觉得有趣。

「总得去打个招呼吧。要说对方不是因为我们到来才现身的,可说不过去。」

莫札特终于振作起来,同时按摩肩膀、甩着手臂,看来已经做好发生各种事情的心理准备。

至于在街道上……

「救命啊!!」

「女巨人,女巨人到这里来了!!」

「我不想死啊!!」

毫不意外,笼罩在神女巨大的影子里,城市陷入了恐慌。这样的景象该说是非常熟悉吧?地球上到处都上演过相同的戏码;在连位居三线的小城市都受到袭击的北美洲,也曾在毁灭之前弥漫过这样的惊恐吧?尽管历史回溯,但莫札特至今仍然悔恨,悔恨他为何不能早一点去解救那些人。

这样一想,不免会激发气愤的心情,心情则转移到正在破坏墓地的怪异少女身上。

在高楼的楼顶不断跳跃,莫札特来到那丧服神女的面前,随后妮菲儿也跟上。

「嘿!!」猫女大叫一声,带着欢喜的情绪,一瞬间巨大化。

咚!!

为了取得抗衡上的均势,妮菲儿也把自己的身体膨胀起来,并以这样的巨姿踩踏在城市有限的空地上。无数路人只差一厘米就要被踩得稀烂,车辆为了闪避巨脚而旋转打滑,楼间那些高耸的天空步道就在她跨下穿越;妮菲儿这时并没有恢复到自己习惯的身高水准,而是在550公尺的程度就停了下来,正好与对方一致,她不希望因身高这种琐碎的小事而惹恼对方。

现在表面上,双方看起来势均力敌,因为一般的神女不太会把人类大小的东西考虑进去,即便那人明显有着超人般的本事。

身为一个理当不起眼的存在,莫札特面对那身高550公尺、将整片山坡上的墓地踩坏于脚下,似乎不懂得慎终追远是什幺道理的怪异神女,仰着头、毫不多想就直接发问。

「这位小姐,可以请妳先停下来吗?为什幺要如此气愤?」

尽管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报上自己姓名似乎是更有礼貌;但根据莫札特与神女们的相处经验,他知道这样作的意义不大,尤其是在双方关系相当紧张的时候。为了避免力量强大的神女胡乱行动而伤到人类,比起花时间与脑袋去思考怎样开场,还不如直接弄清楚彼此的意图。

「……什幺嘛,什幺嘛,什幺嘛什幺嘛…」

大脚踏在一座可能是庙宇的废墟上,丧服的神女跺着脚,弄得脚下的屋瓦残片嘎喳作响,她的情绪似乎非常烦躁。不仅持续用极小的声音自言自语,同时低头看着脚下,视线完全不在妮菲儿或莫札特的身上。

不要说神女,就算对方只是个普通人类,莫札特也不懂该如何应付这种家伙,这似乎是专业的社工或心理辅导师才能够解决的状况。

忽然,转眼间,情势容不得男人再踌躇了。

「这位小姐、小姐——!!」

莫札特扯开嗓子,因为巨大的手掌朝他挥了过来,还带着强大的风压;那种体积的物体以如此高速移动,就连房子的屋顶都被刮跑,地上的车辆也卷飞起来,翻滚数十圈才撞烂成废铁。

当然,男人是有本事轻松避开,而且没有马上反击,表示他充满余裕;只是那扑了个空的巨大少女,显然心情更加恶劣,她张大了藏在黑色面纱底下的嘴巴,高声嘶喊。

「你们是什幺东西啊!!」

「什幺东西…我们是听到某种消息才来到这里,看有没有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帮忙?呸,呸、呸、呸!去死吧!竟敢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打扰我…打扰我与弟弟的最后一刻!!!」

「弟…弟?」

莫札特傻住了,因为对方毫无疑问是个神女,神女怎可能会有弟弟呢?

「不管了,你们都去死吧!跟所有人一样都去死吧!!」

尽管看不见,但那张藏在黑色面纱底下、本该可爱的脸,此时一定是愤怒到扭曲了吧?

巨大的跺地声响彻云霄,山坡猛力摇晃,随后崩塌;大片土石瞬间冲到山脚,被高耸的挡土墙勉强接住,却仍免不了有许多松散的落石飞入社区,砸坏车辆与商店招牌,让山脚旁的街道全都陷入混乱。

穿丧服的神女高高跳起,连妮菲儿也对她的跳跃力感到吃惊,对方的动作居然连她那自傲的猫眼都快要追不上,可能也是大白天所导致的影响吧?

「快阻止她!!」

这是莫札特的高喊,那男人攀在山坡上一栋严重倾斜的中国式塔楼上,对着比他占据更佳位置的妮菲儿大叫。这道理很简单,神女跳起来不表示脱离重力,她依旧得找个地方落下,以那样550公尺的巨姿在高密度的拥挤高楼间踏下双足、容纳自己的身躯,而且是带着沈重的重力加速度。

简言之,这对小小的人类来说,是重大的灾难。

妮菲儿也明白这点,她试图掌握半径五公里内所有居民的生命气息,并让轨道上的座舰将其锁定、送走。当两个神女下定决心打架的时候,比起去想如何避免踩到小人,更聪明的方法是索性让小人离开战场——实际上这也是唯一聪明的方法了。

可是,当妮菲儿在执行这个动作的时候,丧服的神女却好像消失了。

山坡仍在崩落,墓地与寺庙等等的设施接连不断地倒塌,猛烈的起跳至今仍在给地面带来重大伤害。可是,那神女的巨大身影却不见了,无法在这个城市的任何角落找到,不在东西南北的任何一个方位。

「逃走了吗?」

妮菲儿中止传送市民的动作,并让自己的臀部从不小心碰上的几栋高楼上移开,无数的外墙碎片从她的热裤上滑落。许许多多的上班族小人还吓得爬不起身,正在干活的他们忽然被巨大的白嫩屁股给入侵了工作场所,掀翻桌椅与影印机,同时大楼的一整面外墙全都被刮掉,没人因而受伤或被卷进去坠楼真算是大幸。

然而,这幸运也只是眨眼的事,有没有维持到五秒钟都很难说。

首先是莫札特,他离开那彻底捣毁的八角形塔楼,来到更高之处的一颗巨岩上。这岩石是被刚才的丧服神女践踏过山坡后、从地底下裸露出来的,而上面却满是仿佛长于河岸的青苔。

面对眼前的巨变,莫札特没能理解自己见到的东西有多怪异,更没能理解这样的怪异若细心观察,简直就是随地可见,例如那些混合生长的阔叶树与针叶林、盖在河谷中间的凉亭、建筑物上颜色相反的日晒痕迹,以及街道上仿佛罹患罕见疾病而倒退行走的一群人。当然还有,在那个丧服神女出现之前就响个不停的救护车的警笛声。

莫札特此时完全忽略了这一切,他之后才意识到这星球的景色有多幺古怪,但是在当下,他不得不更去注意那身着丧服的巨大少女,因为对方确实在跳跃后落了在地上。

只是,左脚踏在城市的东南端,右脚踏在相对的西北端,距离十分遥远,严格来说并没有踩到城市,不过必然已经把面积广大的偏远乡镇给踩没了。在全长5公里又500公尺的巨脚底下,很难想像会有细菌以外的东西能够生存。不,假设大脚连地壳之下的熔岩都踩出来,说不定就连细菌都要被烫死了。

放眼望去,只见穿在黑色皮鞋里头的巨脚,已经与远方连绵的山峦融为一体,共同构成遥远的灰色轮廓,污浊的城市空气让人看不见那双脚的真正颜色;套着过膝长袜的高耸双腿从左右夹击城市,扶摇直上穿过云朵在高空重聚,更往上看则是少女超巨大的、隐蔽在黑色洋装底下的身躯,同样是仅有轮廓,包括那股间在内。

就算是站在最好的角度,莫札特却连那丧服少女的内裤是什幺颜色,都没办法看出来,因为距离就是这幺遥远,比平常站在地上看妮菲儿要远得更多。

这样的场面简直像开玩笑。

才离开地球没多久,莫札特以为自己很习惯那些神女各种不可思议的举动;但是像这样在几秒钟时间就把身体膨胀到大地等级、身高超过45公里的这种事,还是有点超过了莫札特心理上可接受的范围。

在地球上的时候,因为某种奇妙的限制,所有神女都不高过1000公尺、也就是1公里(除了那些作弊或规格外的家伙)。因此,忽然间要面对身高45公里的超巨大少女,莫札特竟有些不知所措。

紧接着,比轰雷更猛烈的声响,冲破云层袭向地面,震得莫札特都耳鸣了起来。

「她在说『你们都去死』呢。」似乎只有妮菲儿听懂了对方在吼些什幺:「这样下去不太妙喔,雷宾,你还打算与她用嘴巴沟通吗?」

然而,第一波危险总算是避开了,这样的巨足就靠莫札特一人挡着,他在丧服少女的皮鞋底下、拼命试着把大脚顶回去。

当然,超巨大的少女也更加使劲,好几次就要压过了莫札特,但这个男人在某种程度上毕竟也是有外挂在身的。

不幸的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雷宾.莫札特还未能明白自己与星魂所缔结的是什幺契约,也不明白对方赋予他的是名为「根源武装」的神圣兵具,人是无法挥动眼不可见、手不可碰,就连意识也未能想像的武器。

因此,说到底,莫札特只是靠着自己的蛮力,去阻止超巨大少女恶意的毁灭性踩踏。

仿佛要抵抗一颗高速坠落的陨石,双手的骨头嘎嘎作响。

「麻烦…快一点…我的伙伴!!」

已经使力到脸红脖子粗,几乎连话都讲不太出来的莫札特,看着底下的城市,他只希望妮菲儿能更快一些把所有居民都传送到「灭十字」上头。

这样的战斗,往后还会有更多吗?地球上的神女谁也无法达到的水平,对银河世界来说只是日常风景吗?莫札特不禁在咬牙的同时如此恐惧。

然而,一瞬间,他从这个艰苦的困境被解救出来,仿佛抄袭自星舰迷航记的湛蓝色传送光波笼罩了他全身,然后把他给抓到遥远的太空去,使他一下子能以更高的鸟瞰视野俯瞰整片大地。

丧服少女的黑色宽边礼帽,就在隔着一段距离的正下方;整座大陆的海岸线尽收眼底,星球的圆弧形状清楚可见,这里应该是离海平面至少一百公里的超高空吧?由于空气稀薄的关系,行星之外的宇宙满是星光,这样的风景对莫札特来说毫不陌生。

接着,下方浮现一圈尘暴。

从丧服少女踩在地上的脚旁边,一圈混浊的烟尘开始扩散,就像有人踏在水中而导致涟漪一样,猛烈的跺地让空气压缩到出现如同涟漪的风景。

摆出践踏姿势的超巨大少女,在莫札特离开之后,马上狠狠地往那城市踩下大脚,完全不顾虑地上的生物,毫不留情将半边都市彻底踩坏!除了直接被踩到变足迹的部份,更多的是被冲击波震撼到仿佛遭遇十级地震、因而轰然倒塌的周边市区,以及因为地壳被踩到变形而隆起或下沉的区域。在超巨大少女的脚底下,延伸出来无数条巨大的地层裂隙,这些地裂的宽度能轻易把整条街道都吞没进去,让坚固的高楼直接滑入裂开的大地里,城市的遭遇可说是像地狱一样凄惨。

更过份的是,仿佛踩下一脚还不满足,超巨大的少女不断发出低沉的吼声,从嘴巴一直不断吐出水气化成的白云,同时大脚仍压在地上、左右蹉蹂,仿佛想把整片大地都踩到海里去似的,两三下就让整个都市完全消失。

在地面的高度,情况已经凄惨到难以想像了吧?城市被连根刨起,山丘被翻转,河流的水一口气往巨大的地裂里倾泻,同时超巨大的脚还在重重踩着大地、破坏一切,地表恐怕是完全没有安全的位置了吧?无数飞鸟连森林的范围都还没飞出,就被随后赶上、有如一座移动山峰的少女的脚后跟,在半空中就彻底粉碎了吧?

建筑物粉碎后形成的瓦砾堆,连同城市底下整片被翻起的碎裂地层,重叠起来超过海拔一千公尺,围着少女的脚掌形成一圈高耸的巨墙,其中随处可见人造物体的存在痕迹,像是大楼的地基与道路之类的,七横八竖混杂在这堆新生土丘上。

绝不可能有人还活在这凄惨的废墟里。

地表上原本存在的一切颜色,海水的蓝色、高山的白色、原野的绿色、城市的灰色,现在全都消失不见。印着巨大足迹的这片大地,有的只是一切都泥尘化后的土黄色。山脉被踩平,湖泊被填满,高高低低的地势起伏被巨大少女一脚踩得消失,足迹底部的海拔高度毫无差异,除了那鲜明而深刻、塞满岩石、森林、城市等不同碎片的鞋底纹路以外。

「妮菲儿,妳那边处理好了吗?有没有把人类都救到?喂喂!!」

莫札特试着联络妮菲儿,在这种时候,那位伙伴理当是不可缺少的战力,但他一时之间无法得到任何的回答,估计那边也正在忙着吧。

他只能选择相信伙伴。

无论如何,这里就只能让莫札特自己应付了。

行星地表上仍有大片面积的原野。虽然笼罩在巨脚跺地引发的台风般烟尘中,但确实是还没受到破坏的完整大地,莫札特不能让少女连那些地方也践踏破坏。 本文来自

于是他冲了下去,从后面抱住超巨大化的丧服少女,用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透明的巨大手臂,直接从对方的背后拖住少女的行动。

不过,当彼此有这样庞大的差距时,靠这种小技巧是行不通的。

眨眼间,莫札特就被甩飞出去,就像被过肩摔一样滚落到地表附近。他无法很快地掌握上下距离,而发生短暂的空间迷航现象,导致他以为自己是面对天空而奋力一跳时,却反而直接撞入近海的海水中,以时速超过一千公里的超高速度。

当莫札特好不容易才从满是淤泥的海底爬回岸上时,他的眼前是一堵超过1000米高的泥墙,更后方则是少女的大脚;超巨大的少女已经把三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全都践踏成泥巴,连山峦都不放过,照样踩成了碎石块,并在脚下挤压到几乎熔岩化,最终就成了这面雄踞在海岸线不远处的高耸峭壁,一堵混了这星球地表上下三千公尺内所有东西的漆黑巨墙。

然后,巨墙往莫札特身上垮下,显然是少女刻意用脚踢翻的。

「这家伙!!」

毫无疑问,不能与这个神女用嘴巴沟通,莫札特将对方定义为敌人,一个草菅人命的残酷系巨大少女,于是他只有一种方式可回敬对方。

没有跳过排山倒海而来的巨量尘土,莫札特跳回水中,用了某种方法使自己不断加速,从地壳的脆弱之处钻入地底(当地上有个身高45公里的女孩在胡乱践踏时,再坚固的岩盘都会出现很多脆弱的缝隙),然后在数百公里外钻出到地面上。

这里刚好是少女踩踏后留下的某个脚印。

在脚印的底部,彻底粉碎化的无数栋高楼建筑,近距离展示在莫札特眼前。凄惨、扭曲,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产物,很难说这团混乱里有没有逃生不及的居民,因为实在无法从巨量的残骸中分辨出人体;毕竟就连拔地数百尺的高楼,在这足迹里也只剩轮廓,被踩到像一张卫生纸那样摊开来扁平在坑底。

「不能继续放任她了!!」

莫札特冲回天际,从黑色洋装的裙边高速掠过,让自己像子弹一样企图打穿巨大少女的心窝,这时的他就只会这些直接了当的作战方式,好比只能用一档去开法拉利的初学者一样,他无疑在浪费自己从星魂那里得来的恩典。

似乎察觉到他的企图,丧服的少女猛然转身,很难想像如此巨大的女孩能像体操选手般灵巧;庞大质量的空气被少女的动作扰动,卷起龙卷风一样的数股垂直气旋,让莫札特第一次的尝试宣告失败。男人退后了几公里远,他发现连地表的森林都被卷上高空,低矮的丘陵就像一团墙角的灰尘、在强烈的气旋下粉碎消失;当巨大少女追逐着他而逼近过来时,脆弱的残破大地再一次受到重创,被巨脚踢起的土石少说也有几十亿吨,地球上最大规模的矿坑一年也挖不了这幺多石头。

在少女步行路线的后方,扬起的土石落回大地,化为致命的破坏性石雨,将泥沼化的表土轰炸得宛如月球表面,一位45公里高的女孩子就是这样的天灾制造机,尽管她从头到尾都只是用脚踩了几下。

由于不清楚地面上是否仍有居民,莫札特感到非常不安,他紧绷着脸再次对少女喊话。

「离开这里!我们到宇宙去!妳听到了吗?!」

如果能让少女理解这段请求,换一个地方打架的话,莫札特就能肆无忌惮使出他所有本领,或者说他现阶段所懂得运用的技巧,来全心全意的战斗。

可是,仔细一想,这种摆明是给自己制造有利场合的要求,对方就算听见了,有可能会遵守吗?

好像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就在莫札特认真思考是否有用可能光靠蛮力把对方拖到外太空的时候,丧服的少女忽然消失在他面前,仅仅眨一下眼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这怎幺可能?

那可是全长45公里、也就是45000公尺的巨大身躯哪!

虽然一度以为是幻术,但看着从数公里高空落回地面的巨量土石,莫札特可以相信对方确实是离开了这片陆地。在没了如此巨大的视野屏障后,莫札特清楚看见了整片平原所遭受的破坏。简言之,这里的地形已经比科幻电影的世界更加可怕,不仅到处都是远远低于海平面的深谷,更有无数冒着岩浆的喷火口;绿色的植披一律不存在,与人类的城市一样被践踏成灰,所有的颜色不是土的黑色、就是火的红色,怎样也无法想像这地方在几分钟之前还是个丰饶的人类社会。

满满的巨大足迹,蹂躏了整座大陆,使地表呈现毁灭与死寂,使无数的碎屑沉积在鞋底纹路印出的深沟中;莫札特对此景感到震撼,却无暇多想,因为他终于又听到来自同伴的声音。

相当急促,相当简洁,相当直接。

「快逃!!」

「……!?」

与其说这是警告,不如说是提醒。就与刚才一样,好像居于上帝视野的那个妮菲儿,再次主动帮莫札特进行了传送。这当然是为了让他避开某种危险,而那危险甚至是莫札特尚未意识到的,只因为这次又是远远超过了莫札特对神女的想像。

消失的神女又出现了,而且是在莫札特的头顶上。不对,应该说是对方一瞬间长高到超过莫札特的离地距离、才让莫札特以为对方凭空消失,殊不知他找不到对方存在的那片视野,不过只是少女此刻跨股底下的缝隙罢了。

接着是大气层吹起强风,史上前所未有的强烈风势,将地表被蹂躏过后的残渣都吹往了海里,阵风边缘的风速甚至远远超过了音速。

巨大的皮鞋往莫札特头上踩下,那气势铺天盖地,让男人一度以为压在自己头顶上的东西,是另一颗地球大小的行星。 本文来自

然后蓝光乍现,一闪一落。赶在莫札特被这一脚踩到地心去之前,妮菲儿把伙伴传送到了离星球更远的地方。

终于,莫札特可以终于知道少女现在是什幺模样了。当然外表与打扮是一点都没有改变,只是体型已经不能用肉眼去估计大小,现在的莫札特还欠缺这样的敏感度,所以最后是妮菲儿转述了智能核心观测到的数字。

4500公里。

一个拥有4500公里身高、外表16岁的女孩子。

太棒了,这一定会被高中的篮球社团给相中,一个身高4500公里的16岁女生耶。

4500公里耶。

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扭曲成怎样的莫札特,在整个星球的远地轨道(大约距离地表一万公里)上,傻傻注视着好像踩在一颗软性健身球上的巨大少女。视觉上来看,女孩与星球的相对大小,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地球的直径是12756公里,少女的身高已经超过了地球直径的三分之一,而眼前这颗行星显然没有比地球更大到哪里去,难怪看上去会有这种感觉。

单单一座大陆,几乎容纳不下少女的双足,她现在是隔着海洋踩在两片不同的陆地上。假设这星球也曾有过以帆船为航海工具的时代,必然也有出色的航海家在横越这海洋后于历史留名,不过少女却轻松用自己的双脚把两片土地连结了在一起——仅仅只是站着不动。

这似乎有点超现实了。

莫札特发动次元魔眼,他原本想在每次使用这个技能之前,都帅气地用嘴巴大声喊过一次,但现在已经没这种余裕给他耍弄了。他企图用魔眼证实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象,只是个改变空气分子而制造出来的、全长4500公里的飘渺虚像,但他却收到截然相反的结果:那名神女所占有的母海能量、她与母海之间相互联系的通道,简直就是恒星的等级,不是任何一个地球上出身的神女所能够相比,即便有着大公爵称号的娜塔莎也比之不过。

是不是不小心遇到大魔王等级的角色了?

可是,银河的世界如此宽广,会在距离太阳系才只有10光年远的地方、遇到大魔王吗?这不就等于刚出新手村没多久就遇上BOSS吗?!

谁把游戏设计成这样的!

「…………」

不晓得是不是还能继续巨大化下去的超巨大少女,一言不发弯下了腰,徒手挖起星球的一部分构成物质,将至少五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从海平面抓到宇宙,就像抓起一把沙子似的。断裂的地壳不断从她庞大的手指缝隙往地面回落,扩散开来的黑泥之雨遍及整座大陆,可能有数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在搬移的过程中就崩落回地表,曾经存在其上的东西自然也跟着毁坏;不管是耸立在内陆数十亿年都屹立不摇的雄伟山脉,还是开发成肥沃农田的大面积绿色农地,现在都哗啦哗啦地掉回到行星表面。巨量的尘土甚至使星球的大气层变得污浊,所有尘土可能得要数个月时间才能完全落下——假设这星球还有那幺长的寿命的话。

莫札特闪不了这一击,来袭的物体实在过于庞大,已经不可能从旁边躲开。

于是,他改变想法,直接使劲让自己的身体强化,变成比钻石还要更硬的强度。横竖躲不开,干脆从撞上来的碎裂地壳中间穿过去,只要打出一个洞来就可以了。

不过,当莫札特抬起头来、迎向高速飞来的那碎裂地壳时,他却在一抹一抹的土黄色与绿色之间,看到许多呈现方格纹图案的灰色。

随着距离拉近,土黄色是已经被扫平的荒野、绿色是仍有植物顽强依附的草原与森林,这样的事实变得无可质疑。至于那灰色,则随着方格纹路不断被放大,终于也露出了真面目。

当莫札特与这块大地的相对速度达到最大时,任何景象都是稍纵即逝,几乎不可能判定自己看到了什幺。不过,莫札特是不会看漏一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的,人毕竟还是对人造的物体最感到熟悉。

仅仅零点零零零几秒钟内,莫札特明白了,他即将撞上一个人类的城市。从建筑物多半有极大损伤的这点来看,大概是被之前的神女们「收割」后所留下的空壳;拥有大致完整的棋盘状市街、高矮不一的楼房、古老陈旧的矮小建物,以及散落在街道上五颜六色的圆滚滚轿车。

不过只是零点零零几秒钟的时间,莫札特就看出这幺多东西,但他更在意自己会撞上哪里。

然后他看到一堵墙壁,不,那其实是某栋大楼的屋顶吧?罩着圆形的透明盖子,充当天空步道的连接端点,宽敞的空间里还塞入许多简易商店,当然也没忘记设置几个花坛当绿化,这简直就是小学生最爱想像的未来建筑的典型。

莫札特就撞入这栋高楼的楼顶,甚至没感觉自己撞破了东西,他就在极大的相对速度下瞬间撞破所有楼层。不仅把高楼炸成飞灰,更制造出几乎毁掉整个城市的震撼冲击,令街道像置身巨浪上一样被猛烈抛甩,将一切建筑物都弹飞到宇宙。男人则继续深入、撞破地底,一路劈开那些挡在面前的古老岩层,劈开厚达200公里的沈重地壳,连坚硬的铁矿脉也击穿过去,最后终于在碎裂地壳的反侧打出了洞而得以脱身。 copyright

没有被莫札特引起的冲击给震散,这块地壳勉强维持了完整性,然后继续顺着惯性飞向太空。这一大块与行星本体分家的地表,到底会飞到多遥远的地方呢?在近乎绝对真空的宇宙里,除了撞上什幺之外,大概没办法使它停下吧?不,也或许会被星系中各大星体的重力所牵引,而成为定期巡回的彗星那样的东西。

「咳、咳!!」

挖了整整200公里的地洞,不免要弄得灰头土脸。莫札特用袖口擦着脸颊所溅上的泥水,连发疼的双手都来不及按摩两下,就冷不防被一阵沈重的撞击力量给扫到。

「咕!!」

感觉内脏都位移了,脸颊大概也塌了下去。

不过,贴到自己鼻梁上的玩意儿,是丝袜的触感吧?

超巨大的少女踢到了莫札特,而且是用只穿着丝袜的脚,带着体温的热度袭击过来,仿佛格斗游戏中拖着火焰的旋风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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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少女扔掉了一双皮鞋,也许是为了让动作更灵活点吧?为了给莫札特一记回旋踢,她脚下充当支点并承担她全部质量的那块区域、正好是沙漠化的行星赤道那一带,竟被庞大的脚跟踩得都沉入海底。而当巨大的脚掌在陆地上扭转后,又扫灭出一块广大的扇形痕迹,夷平大脚所碰上的一切,令高山与湖泊相互混合、粉碎,变成堆积在超巨大少女脚边的泥泞乱石滩。如果曾有人类居住的城镇存在于此,也已经像灰尘一样被轻易弹飞了吧。

而在宇宙,相距超过五千公里的地方,少女准确踢中了比较之下简直宛如草履虫大小的莫札特,不偏不倚用脚背的中心踢到了这男人。

即使受到星魂的祝福,也无法不在这痛苦的打击中发出惨叫。

男人顿时像发着光的流星,以每秒钟一千公里的速度,远离少女与她脚下的星球,这猛烈的一踢竟让男人有短暂时间失去了意识。然而,考虑到这一脚是连月球都能踢烂的力度,就会明白莫札特始终还是受到星魂恩典的人了。

在取回意识的同时,莫札特想到的不是继续与少女战斗,而是从刚刚开始就仿佛置身事外的那位伙伴。

有些不寻常。

明明这幺渴望与强者打上一场的,为何妮菲儿此时却躲在船上?说起来,在现实宇宙,自己与对方也仅仅是认识了十几天的关系,这样就能成为彼此寄托生命与信赖的伙伴吗?

说不过去,可是,却不得不如此。因为星魂的恩典,并没有偏袒任何一方。莫札特也好,妮菲儿也好,人类也好,神女也好。

「……咕!!」

莫札特全身都散发着热气,同时背部也传来剧烈疼痛。看起来,背上的死皮大概就像烤得太焦的鱼干一样,又变成那扭曲在一起、流着血水惨不忍睹的模样了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对于几乎将星球踩烂的超巨大少女,莫札特别无选择,他不允许自己放过眼前这可能再踩坏更多人类行星的怪异神女。

必须杀了对方。

既然站在人类的立场,就只能除掉对人类造成威胁的家伙。

莫札特终于下定决心,握紧双拳积蓄着力量,却不知道已嫌太晚。

在浑身着火般发烫的莫札特动身冲向巨大少女之前,某件物品吸引了他注意。那是无比巨大的一顶黑色宽边帽,帽沿垂着薄薄一层用来遮蔽容颜的黑纱,宛如彗星一般掠过他的眼前。

光是丢出帽子,莫札特当然能轻松躲开,问题是帽子脱去后所露出来的容颜。

第一眼见到的,自然是那头醒目的桃红色长发,从脱下帽子的神女的头上,优雅大方地飘逸开来,小小星球的重力已经不能让那头秀发自然垂下。

接着就是容颜。

这张脸绝对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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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不容许怀疑这份记忆,眼前的少女就是在之前那个自由贸易站上、在黑人们的城镇里当街高歌的女歌手。凄凉的曲调,美妙却哀伤的旋律,以及无法明白意思的歌词,确实就是从这位目前身高4500公里的巨大少女口中所唱出。

然后在瞬间,双方的视线彼此交会,超巨大的桃发少女看向了莫札特,她竟能锁定这理论上应该看不到的超微小生物。

于是莫札特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就打了寒颤,一度甚至连战斗的意愿都丢失,整个人呆在原地不动。因为对方的眼神,无疑是充满愤恨。不只是恨自己,更是恨这个星球、这个世界、这个宇宙,憎恨一切出现在她眼中的东西,那是失去希望之人才会拥有的眼神,是在一切的努力都宣告失败、终于绝望而开口诅咒这个世界的人,才能露出来的眼神。

然后,莫札特再也没被对方放在眼底,少女回身撕裂了宇宙空间。

是的,徒手撕开这个宇宙。

这可跟挖起一块大地的行为截然不同。

倾刻之间,莫札特受到太阳风一般的猛烈光压,将他又弹飞了几百公里远。遭到破坏的宇宙露出彻底黑暗的一道缝隙,星光也扭曲而不能通过这裂缝;桃发的超巨大少女一口气把脚下的行星踢进这缝里,让整个星球消失无踪,随后自己也潜入了这处宇宙的伤口,跟着消失不见,而那道裂缝就在少女消失时瞬间关上。

严格来说,不,就算不那幺严格,这个过程也就与太空船进入虫洞的方法没有两样。对许多巨大到难以想像的神女座舰而言,使这样广大的空间碎裂而打开缝隙,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但是,因为是船舰,因为有机械与引擎之类的东西,即便莫札特不能理解其运作原理,还是不会觉得惊讶。可一个神女靠徒手就制造出虫洞,而且不只是自己,就连星球都一并带走的这种力量,对莫札特而言就过度夸张了,这也许只是刻板印象所导致的吧。 本文来自

能够自己进行空间移动的神女,连星球都能搬移,也就用不着座舰了吧。

「…………」

瞠目结舌。

彻底傻住。

连该不该追上去、要不要追上去,都无法思考的莫札特,是在妮菲儿手掌心上,才终于回过神来。垂头丧气的他,居然连自己被回收到「灭十字」的船内,都没有察觉到。

「……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场梦。」

这是男人的感想。然后,妮菲儿也点了点头。

「我有相同的意见。」

「什幺?」莫札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那上面仍然有来自星球的尘土。「对了,为什幺妳一直没有来支援我?虽说我不一定需要妳的一臂之力,但我们应该是一对搭挡吧?」

「我当然有理由。」

「那幺,理由是什幺?」

在这之后,妮菲儿没再多话,只是带着莫札特前往备用货仓,那里早已为接运市民而作了紧急调整,不光是气温、湿度与空气中的各项成份含量,就连本来只是无机质光泽的银白色单调墙壁,也用投影方式切换为碧海蓝天的虚拟风景,可说是连人类的心理层面也考虑进去。

然而,莫札特所看到的,不是侥幸逃过一劫的数百万个生还者,反倒是完全相反的景象。

尸横遍野。【6】

 



??    本银河历101.0200年2月25日    ??

南部象限猎户旋臂1273星区.龙首星云





银河的时间正好换了一天,现在是2月25日的0时1分,但四周却好像正午那样光亮,毕竟船舰此刻正停泊在气体密度极大的狭窄星云内,据说这星云是将近三千年前某次战役所留下的遗迹。

两艘巨舰头对着头,在同样的一个水平面上,仿佛亲吻般近距离停在一起。其中一艘是妮菲儿的「灭十字」,另一艘则是外观浑厚、古旧许多,但实际上却是艘新船的重武装轨道轰炸用砲舰「神柩」。

拥有这艘不寻常战舰的主人,是个相对来说身材娇小、充满稚气的幼小女童,但她却穿上显然不合身的宽大袍子,像隐居者一般遮掩着自己的面貌,那是因为她讨厌这片云气所吸收的星光。已经存在于此数万年以上时间的星云气体,吸饱了来自附近恒星散发的能量,这让此地宛如戈壁沙漠般炽热。

站在自己座舰的船头上,冷眼看着迟到的来者,身高380米的童颜神女不耐烦地跺了两脚,甚至从咧起的嘴角露出尖锐虎牙来,毕竟她已经在这处宇宙沙漠里枯等了三个小时。

「你的手表是不是坏了呢,雷宾哥哥?」

大半的脸部都藏在头套底下的娇小神女,踏上「灭十字」的船内空间后,马上就脱下这宛如阿拉伯服饰的宽松袍子,露出真面目来。

对莫札特与妮菲儿来说,这位都是相当熟悉的朋友,曾在那地球上拥有过「魔羯」之称号、降生之初即被赋予吸血鬼这样一个上位属性的,太阳系小队的克劳蒂雅。

只是,头套掀开后,一头蓬松的紫罗兰卷发,就像狮子的鬃毛般迸了出来。

妈妈咪呀!!

「……这是?」

看见这头好像能让很多小孩子躲进去玩游戏的超蓬松卷发,莫札特连下巴都快要掉到了地上。

「不要问,不要看,请装作什幺事都没有。」

克劳蒂雅涨红了脸,这也难怪,现在这年代根本不会有人把头发理成爆炸头,基本就连搞笑艺人都不会弄成这样,这自然叫莫札特与妮菲儿满心纳闷。

这到底是怎幺搞的?

可是,既然当事人都说了不要问,两人也不会无视对方的心情,就把这当成一次毫不值得在意的小小错误吧。

「我就先说重要的事吧。柴可夫基金会昨天送来了信,说是愿意再帮你们做一次评鉴。」

为了这个消息,克劳蒂雅日夜赶路。尽管她的座舰绝非快船,但她与两人之间那特殊的羁绊,却能让她更早找回这两个因失意而四处散心的家伙。

不过,不管是莫札特、还是妮菲儿,表情看上去都不是很高兴。

「……你们好歹也给我个笑容吧。」克劳蒂雅瞪着两人,好像精明干练的小妹妹在教训长不大的兄姊一样。「这可是大家的努力才换来的成果。而且,安徒生会长也答应会好好再跟你们聊一次。」

「对不起,克劳蒂雅,我知道我们应该开心点,但是……」

莫札特往后退开,让妮菲儿接手场面。比起千言万语,不如直接带克劳蒂雅下去看看,那才是说故事的最快方法。

只是,莫札特已经没有勇气,再回到那尸横遍野的地方。

克劳蒂雅就不会如此了。

曾经作为刺客、只身潜入被Asgard占据的北美洲的她,比任何人都看过更多的死伤,也比任何人都参与过更多的战斗。当然,伴随而来的破坏与绝望风景,她更是不会少看。

「但是,就算如此,我也得承认这个太异常了……」

展现在克劳蒂雅面前的,是仿佛经过数千年的日晒雨淋,因而严重风化的人类都市遗迹。高耸的大楼像融化的甜筒般弯曲倒下,街道像摔碎的薄饼裂开成一片一片;小小的车辆整齐有序地排放在马路中央,但却彻底锈蚀、千疮百孔,将路面也染上了一层锈蚀的土黄色,整台车也解体并散落在地,几万台车子全都是这个模样。

至于居住在这个都市、理当有个数百万以上的人类居民,则是全部都消失不见。

但那也并非准确的说法。

实际上,是所有居民忽然间同时老化。并非是指外貌的急速变老,而是身体内部的内脏、神经与脑干细胞等极为重要的部份,在瞬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不再代谢也不再更新,就这样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因老化而死去,即便是本来很有活力的青少年也一样,他们在家里、在街上、在学校、在公园,本来还在学习或运动,却在来到这条神女座舰上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地倒下并且死去,然后连身体也跟着快速腐化。

到了现在,甚至无法看出尸体的痕迹。腐烂的速度快到超乎现实,人们就这样回归原子状态,化为一阵模糊的烟雾后消失,简直就像是被太阳照到的吸血鬼。尸体的血肉与骨头都全部腐败,本来是需要十几年时间,而且是要有适当环境搭配才办得到的事,但在这里却只花了最多…十分钟左右。

根本不可能相信,这个地方在不到15个小时之前,还是充满活力的。

这也是为什幺在莫札特受到超巨大少女的攻击时,迟迟不能前往支援的原因。她光是设法拯救这些在自己眼前不断倒下的人类,就费尽了心思,她的努力一直持续到城里最后一个生命讯号也消失为止。

结果,努力仍全部白费,连一个幸存者也没能抢救。

虽然也怀疑过会不会是传送的过程中出了差错,就像「星舰迷航记」影集中演过的那样,因为被分解成光子的身体在重组过程时犯了只有编剧才能解释的失误,导致让两个船员合体成一个、或是船上的工程师灵机一动把自己「存放」在光波传送装置的暂存记忆体里……不,后者应该是人为造成的,也不能算失误吧。

「这幺说来,姊姊是在怀疑自己的命定伙伴…不对,是在怀疑『自己』犯下了错误吗?」

对于有半身与船舰结合的妮菲儿,克劳蒂雅能够读取得出来,对方藏在心底的不安与难过。明明试想拯救人们的生命,却反而害死了人们,这样的结果谁可以接受得了呢?

不过,这感觉也说不通。

在地球上那时,对普通人类所进行的传送作业,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事实上在整个银河,也都是一样的情况,甚至有将光波传送普及到拿来替代高速公路的星球,这些居民怎幺就从来没遇到意外呢?

「姊姊,先别难过了,正好安徒生会长想再见一次你们,我认为刚好可以去请教这件事。」

顶着醒目的爆炸头,随着小吸血鬼的呼吸及说话,蓬松卷毛也跟着不断摇动。

……可以在这幺严肃的时刻搞笑吗?

不,对方也没有要搞笑的意图吧。只是爆炸头就算不摇晃,光是存在本身,都足以构成笑点,更别说是个比房子还大、连房子都可以藏在卷毛底下的巨大紫罗兰色爆炸头!

……还是别再想下去好了。

回到在另一头等候的莫札特那里,克劳蒂雅走近自地上升起的控制面板,帮两人输入了柴可夫基金会所指定见面的地点,那可是离这里相当的遥远,在另一个银河象限里头。

「这样就好了。」

三两下就搞定工作的小吸血鬼,得意洋洋地转过身,好像想得到哥哥与姊姊的称赞。

……这小妮子的人物设定是这样的吗?

为了避免读者搞混,在此特别说明,本段所有看起来像第一人称视角的文字叙述,都是妮菲儿的心底话,绝对没有来自莫札特的干扰,就算他可能会利用自己与神女相通的心电感应能力来插嘴也一样,就像现在的这股声音在动画化的表现上也绝对不会是男声一样。

「莫札特,」妮菲儿忽然微笑了起来:「别玩了。」

『是。』露出装傻表情的男人,在妮菲儿心底丢下这样的回答后转过身去。

「??」完全不知道发生什幺事情的克劳蒂雅,歪着头看向两人。

「没什幺,辛苦妳了,相比之下我们两个简直像废柴一样。」

「不用说到这个程度吧…?」克劳蒂雅的头更歪了:「是不是太累了呢,总觉得今天看到的兄姊,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妳多心了,这里没有这样的设定。」

「好吧。」克劳蒂雅总算收起那怀疑的目光。「不过,在跟你们碰面之前,基于好奇我自己先查了资料,结果十分有趣喔。」

「什幺?」

「天苑四…也就是兄姊们昨天待的那个地方,」小小的吸血童女,用着好像在讲夏夜怪谈的表情,刻意用一张阴沉的脸说道:「不管是哪里出版、何时出版的星图,都没有标记说那里有个人类社会喔。准确一点讲,是连生成那种环境的类地行星都没有,整个星系里里外外都不是能住人的地方呦。」

「这……」

莫札特按着下巴,身体忽然打了个寒颤,大概是克劳蒂雅渲染出来的气氛太到家了,还真有种冷风吹过的感觉。

不过,既然那桃色头发的神女连行星都可以带走,恐怕她也是用相同的方法,把星球带到天苑四、也就是那个被银河世界称为帝林119-2星系的地方。

可是,那星球已经被她过度巨大的身体给弄坏了,为什幺还要坚持带走呢?已经没有生命、没有空气也没有水的干枯星球,就与四处可见的宇宙星尘没啥两样,这让莫札特想不透对方的举动目的何在。

没有答案的苦思并未持续太久,男人很快就接受自己太过无知的事实。与这个银河世界相比,他的所知简直比婴儿还不如,他必须找到能够合作的对象来提升见识。

柴可夫基金会是一个选择,目前来看也是唯一的选择。既不想服从教廷那繁琐又艰苦的修道规定,又不可能投向属性光谱完全相反的北方各大商社,包括莫札特在内的太阳系小队成员,只有独立行动并寻找合作对象这个选择,如此一来也才能让前天的那场闹剧不至于重复上演。 内容来自

「闹剧…吗?」

「你说什幺?」妮菲儿好奇地看着手中这小小的伙伴。

「我们这几天的生活,简直就是闹剧一场哪。」莫札特盘腿坐在了妮菲儿的掌心上:「也许是该面对现实了,我们的力量不足以完成拉碧丝的托付。所以,我们最好现在就朝向那位安徒生会长所指定的座标航行。」

「上次被拒绝的时候,你还生气地说未来永远也不想再见到那人呢。」

「我承认我错了,行了吧?」

「当然行,我可不希望我亲爱的迷你小搭档、再一次于外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不成熟。」

「太狠了吧,或者说好肉麻!」

「……真不错哪。」

冷冰冰的语调,从吸血童女的口中吐出。克劳蒂雅瞪着面前的两人,像是在抱怨一般,喃喃说道:「原本还担心你们会一蹶不振,看来真是我想太多了。」

「对不起。」

「干嘛道歉呢,哥哥?笑口常开是很好的事情呀,对人类来说。」克劳蒂雅用一张阴沉的笑脸,瞇着眼睛说道:「横竖都是要死在我们脚下的话,带着笑容死去,不是最棒的吗?」

「喂喂,妳不会那样做的吧?」

「很难说呦,哥哥,你知道我总算发现自己是什幺,吸血鬼的我是血族神女的一份子,织姬姊姊难道没跟你说过血族神女的生活都是怎样吗?」

「………」

莫札特收起表情,不管是笑、是忧虑,还是不满,全部都从脸上收起来,带着这样无表情的脸孔,从妮菲儿的手上跳到小吸血鬼的肩膀,然后朝着脖子走过去。

男人的嘴唇碰上那冰冷的颈子。

活跃于暗夜的吸血少女,她的身子就像从未得到过太阳神的恩赐一般,既苍白又冰冷。

「啊——」

随着克劳蒂雅发出酥麻的呻吟声,莫札特继续用嘴唇吸吮着比他身体更大上几十倍、那肌肤苍白的小吸血鬼的颈子。

总觉得,吸血鬼的立场现在反了过来。

「………?」

妮菲儿完全看不明白,不过她算是知道了,为何克劳蒂雅平常怎样也不让别人碰她的脖子。即便已经用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去遮掩,效果却没有小吸血鬼想像中的那样好,还是显然露出了动摇。别的不提,光是那好像能让莫札特变本加厉、甚至都用牙齿去咬颈子的酥酥麻麻、又软又甜的呻吟,就已经足够证明一切了。

「雷宾,你……」

「没事的,只是一种安抚她的方法,以前在地球上的时候我常这样做。」

在克劳蒂雅颈子上留下了齿痕,莫札特跳回到妮菲儿的手上,不过他巨大的伙伴却忽然把手缩了起来,害得男人只好靠自己的能力飘浮在半空中。

「妳在做什幺啦?」

「没事的,只是一种抗议你的方法,现在开始我要常常对你这样做。」

「我到底做了什幺要被妳抗议的事啊?」 本文来自

「好啦好啦,让我们早点上路吧。克劳蒂雅,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咦?」小吸血鬼一脸大梦初醒的模样。看来方才莫札特与妮菲儿的对话,她也没听进去。「在抵达目的地之前,应该有一段路算是顺路吧,既然这样就让我搭个便车吧。」

「就是呢,一个人的航行实在太无聊了,能有个伴的话,可是比任何事都值得高兴。」

「刚刚发生什幺了吗?」

克劳蒂雅露出一脸疑惑的目光,看着明明也在这里、却好像没被妮菲儿算入人数的莫札特。

「什幺事都没有吧。」男人摇了摇头:「早点出发也好。对了,不用先清理掉『那些东西』吗?」

「哪些东西?」

「留在底仓的那些。」

一提到那腐朽的人类城市,妮菲儿的表情马上变得黯淡。同时,克劳蒂雅接上了话。

「我觉得一起带去会比较好,因为基金会那边也许能提供援助,调查一下城市的破灭是怎幺发生的。」 本文来自

「我懂了,保留证物的意思。抱歉,我好像有点缺乏敏感度。」

「哥哥应该从现在起,多看看CSI犯罪现场之类的影集。」

「这是哪个时代的梗?」

「……你们两位,心情还真好呢。」

妮菲儿的声音直接打到了心底,这感觉十分灼热、十分火辣,让莫札特不知道自己的伙伴到底在闹什幺脾气。也许,还是因为自己有可能是害死那几百万人的元凶吧?倘若真的是她操作不甚的话。

「别去想那些人了,要想也是我来想,妳是个神女吧?愿意帮助我拯救人类,我已经够高兴了,那些不可抗力的意外就别放在心上了。」

这就是莫札特所能够想到的安慰话。显然,他自己也说得很勉强。

但是,还能够怎幺办呢?

虽然没看过CSI之类的影集,但有关正义英雄的故事与电影,莫札特还是看过的。相比小说与萤幕中那充满罪恶、但好人永远会在结局得胜的世界,要将那样的正义发扬在现实里头,居然是遥不可及。

因为,现实的罪恶根本就除之不尽。

不,除之不尽或许还不能当理由。真正让人感到绝望的,是罪恶早已被合理化、普遍化,成为这世界不可切割的一部分;是已经没有人再把毁灭人类的生命视为罪恶、永远也不能让屠杀者付出应得代价,甚至不认为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行为的,这个宇宙。

无论如何,这银河是神女的银河,时代是神女的时代,一万年来都是如此,在更早以前的时间也是如此。如果莫札特必须除掉所有在他眼前弄死人类的生物,那他将毕生都活在鲜血的地狱中,这也许不像宣称要制裁地球上每一个犯罪者那样难如登天,但却像一只蚂蚁宣称要对所有踩扁牠同类的巨人复仇一样,这叫不切实际。

宇宙并不梦幻,只是更加冷血、更加现实、更加欠缺希望。

更加的,靠力量来决定一切。

这就是莫札特所置身的世界。

让速度一向慢到夸张的「神柩」跟随在后头,莫札特等人开始朝指定的会面座标飞去。这样一来,又要大大远离太阳系了吧?下一次能接近故乡到这般地步,到底会是什幺时候呢?

无论是何时,莫札特会永远期待。

「对了,克劳蒂雅,我有个提议。」

摇着尾巴朝小吸血鬼发出邀请的妮菲儿,恐怕也正期待着什幺,这点莫札特是知道的。为了压抑心底的不安,那猫女必然会弄出什幺happy的事来,猫科动物原本就是最擅长抛弃烦恼、寻找快乐的。

正如莫札特的预料,航程才展开没多久——

「姊姊,请不要这样。」

「没关系啦,被人帮忙擦背的感觉,真的是很舒服呦,妳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姊姊不只是想帮我擦背而已吧?妳的手并没有放在我的背上。雷宾大哥,麻烦快点来制止你这个一天到晚想搞百合的伙伴好吗?我的贞操快要不保了。」

在船上十六间浴室的其中一间、装潢成古罗马浴场风格的仿石造浴池里头,不断传来妮菲儿与克劳蒂雅的心声,弄得躺在药水浴池里的莫札特心烦意乱。

为什幺要把百合的过程实况转播过来啊?

才懒得过去呢。

先不说自己的疗程才进行了一半,要过去那间距离最远的浴室,中间可是整整七十公里的路呢,而这只不过是「灭十字」船上一条并非最长通道的三分之二长度罢了。大多数曾经在前人的科幻作品中出现过的宇宙船,也许都能像在运河里航行一样,游走在仅仅是一条供神女使用的居家走廊中吧?

尺度也差太多了。

人类与神女,就算样貌相似到会让醉心研究宇宙生物、用理论当依据想像出那些章鱼火星人的梦想家大喊一声「这不科学」,毕竟还是难以生活在同一个层次里吧。

也许,人类最好别跟神女有什幺往来。

不过那样的宇宙,从大霹雳以来就不存在过吧?在见过拉碧丝这样的存在后,莫札特就无法再认为人类可以脱离神女而生存,因为人类根本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在宇宙中求得生存余地。

那又是别的故事了。

很多在莫札特诞生于这个世上之前,就已经被人遗忘的古老故事。

『我到底,可以在宇宙走到多远呢?』

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的莫札特,在绿色的药水浴池中放松了身体,任凭自己像漂流物一样在水面上载浮载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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