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像的新娘

“当我涉足坟墓里肮脏的湿气，试图让毫无生气的泥土复活时，谁能想象我秘密辛劳的恐怖？”

-玛丽雪莱，《弗兰肯斯坦》

***

它从皮肤开始。

艾莎会整晚不睡觉地看着它。有时，她离得如此之近，以致睡在她旁边的伊丽莎白在床上动来动去，时断时续，做着梦，而艾尔莎则必须保持绝对的静止和安静，这样她就不会醒来。但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皮肤。

皮肤看起来像是一个完整的、坚固的东西，但在晚上近距离观察时，她发现它实际上是数以百万计的小碎片，贴合在一起。以一种对于人眼来说过于微妙的方式结合在一起。

即便如此，它仍然可以以任何它想要的方式移动而不会破裂。当它破裂时，它总会再次变得完整。这是一个奇迹。

有一次，伊丽莎白问艾莎最喜欢她什么。艾尔瑟立刻回答：“你的肤色。”这是真的：艾莎喜欢皮肤。因为她直接爱过，所以她的爱是纯粹的、不妥协的。一切都很好。

然后，一天早上，一切都变了。伊丽莎白的床边很冷。皮肤苍白、湿冷。当艾莎摇晃她时，它并没有移动。

艾莎用身体包裹着伊丽莎白一动不动的身体，试图让皮肤恢复活力。轻柔的亲吻和温柔的抚摸却毫无作用。伊丽莎白脸上的皮肤没有抽搐回有意义的表情。她的胸口没有随着呼吸而起伏。她的任何部位都没有温暖。

艾莎检查了尸体上的每一寸皮肤，发现一切仍然完美。失败的是皮下的身体。血、骨、心；这些隐藏的事情是如此的难以解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出问题。

但也许皮肤可以被拯救？艾莎脑子飞速运转，为它想象出一个新的、更好的身体，一个完美的身体。她会自己制作一个。

她把尸体带到了医院。房子里，在地板上铺了塑料布，并拿了家里最锋利的刀。她必须快速工作，在皮肤变质之前将其去除。她将这些碎片尽可能地做得大，以便以后能够将它们重新组装在一起。她一直在计划下一步。

她需要零件。旧身体里的一切都不可信。她会把一切都扔掉，从头开始。这意味着艾莎必须去购物。

所以到了晚上，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熬夜看皮肤，而是用化妆品遮盖自己的皮肤，喷上香水，并用面料。然后她出去遇到了那些皮肤下有肌肉、筋腱和骨头的人，那些心跳加速、思维敏捷、身体强壮的人。

她和他们交谈，和他们喝酒，和他们跳舞（在俱乐部和酒吧的黑暗角落里肌肤相触……）。然后他们回到家，倒在床上，气喘吁吁，咯咯笑，衣服脱落，艾尔莎的眼睛吸收她身上、靠着她、身下每一寸美丽的肌肤。

她所遇到的有些是美丽的，但不如她所创造的那么美丽。尽管如此，她还是一一找到了她正在寻找的东西：

当她把耳朵贴在胸口时，心脏会强劲而稳定地跳动。

当她把耳朵贴在胸口时，手臂会感觉很坚固。他们紧紧地拥抱着她。

尽管劳累，肺部仍能平稳呼吸。

充满同情心地看着她的眼睛，和说着像蜂蜜一样甜蜜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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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等到她的获得物睡着了，然后将针刺入，快速而轻松，皮肤接受它，因此只有一小点血迹标志着它的通过。然后她会把枕木搬到地下室并开始切割。

这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她的创作以相反的方式老化：时间越长，它就越接近生命，远离死亡。当尸体完成后，必须将旧的、完美的皮肤贴在上面。她睡觉的时候都弯着腰r 一张桌子，尽可能精细地将皮肤缝到新框架上。

完成后，如何为其制作动画？如何让肌肤重新动起来、活起来？它躺在平板上，苍白而完美，就像一尊天使雕像，但一动不动，毫无知觉。

她记得他们触摸时的电流；她记得他们的触摸。也许皮肤也会记得。她脱掉衣服，爬上石板，将尸体跨在双腿之间。她把皮肤贴在上面。亲吻它一动不动的嘴唇，摩擦它的臀部、大腿、腹部。

她亲吻它的脖子、肩膀和乳头坚硬的突起，让她的舌头游移。她重现了多年前的漫长夜晚和温暖的早晨，希望皮肤能记住。

一开始很微妙，但她感觉到了：一种颤抖，就像蜘蛛网的振动。然后它搅拌了。肋骨随着第一口呼吸而扩张，当她感觉到手指抽搐并缠绕在她的手指上时，她喘着气，狂喜地低声说道：

“它还活着……它还活着！”

它站着。它走了。它是完美的。艾莎用双臂拥抱她的创造物并亲吻它……但它没有回应她。

她等待着，渴望再次感受到那些手臂环绕着她，但什么也没做。她在它的眼中看到了冷漠……

艾莎逃跑了。当她在浴室的镜子里擦去眼泪时，她明白了：她看到了脸上的皱纹、磨损和岁月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创作变得完整，但她却分崩离析了。它可能根本不认识她。

她的身体很强壮，但她的皮肤已经失败了。她必须解决这个问题。再次变得完美。

她把刀放在脸颊上，稳住了手。 “把一切都扔掉，”她说。 “从头开始......”